點教育》終戰或光復?歷史教育來解答

2025-11-03 05:40
1963年臺北公會堂外舉行臺北市各界慶祝臺灣省光復節大會。(中央社記者陳漢中∕國史館∕維基百科)
1963年臺北公會堂外舉行臺北市各界慶祝臺灣省光復節大會。(中央社記者陳漢中∕國史館∕維基百科)

今(2025)年8月15日是對日抗戰勝利八十周年紀念,不過,身為中華民國總統的賴清德在正式場合卻採用日本觀點的「終戰」一詞取代「抗戰勝利」,甚至絕口未提「中華民國」。循著「終戰」理路,執政的民進黨認定「沒有什麼臺灣光復節」,隨即引發爭議。

臺灣社會出現「終戰」一詞最早應是1945年8月,依循殖民母國用詞。不過,當年日本昭和天皇向臣民頒布《終戰詔書》,用意是迴避「無條件投降」的敗戰屈辱。而從臺灣人的立場來看,或許有部分「皇民」同感屈辱,但多數人則是歡欣鼓舞的,戰爭結束了,更重要的是終於解脫殖民地的枷鎖。

從中華民國的角度來看,解除臺灣的殖民地枷鎖,回歸主權,自然是「光復」,而「光復」也是臺灣人理解當時情勢的普遍視角,迎來10月25日國民政府在臺北中山堂舉行的「中國戰區臺灣省受降典禮」。

然而,歷史不可能停留在1945年。在往後的發展中,因為政府治理臺灣出現弊病,又爆發二二八事件,1949年之後由於兩岸分裂,國民黨政府為了反共、防諜,實施戒嚴及忠誠考核,又製造白色恐怖,導致部分人士不認同「光復」,遂以「終戰」來揭露失政事實。此外,支持「臺灣地位未定論」或進而主張「臺灣獨立」者也不願意使用「光復」一詞,於是「終戰」成為優先選項。

某些人士為了抬升「終戰」的高度,強調這個用詞僅在客觀描述「戰爭結束了」,是一種可以迴避不同意識形態或史觀糾結對立的最佳選擇。然而參照上述脈絡,如此說法顯有掩耳盜鈴之嫌。「終戰」一詞其實也展現了特定史觀,甚至可能具有「戀殖心態」,不該假裝戴上「中性」面具,指責「光復」不客觀、充滿意識形態

我們在學校實施歷史教育,如何回應因「終戰」而起的學習課題呢?基本上,得分成兩個面向來構思。

第一個面向,是關於「歷史思考」的學習。無論「光復」或「終戰」,都屬於歷史解釋。客觀地說,歷史解釋向來都是多元的,各自反映了不同的歷史記憶或史觀立場。理想的歷史教育,應該是培養相互了解的能力,針對同一事件不同的歷史解釋,檢視其史料證據,以及論證邏輯,並進行歷史理解。一個歷史解釋若能符合「論據堅實、論證嚴密」的標準,而且能夠回歸事件當初時空脈絡中進行理解,這個歷史解釋便可成立。反之,即存在瑕疵,甚至不能成立。

如果另一個立場不同的歷史解釋也能通過同樣檢核而成立,學生將如何面對「沒有標準答案」的狀況呢?比較好的解說就是「視角」,這來自於每個人不同的出生背景、成長經驗、知識基礎等,形成某種歷史解釋,卻也形成了認知及理解的限制,使得我們很難全知全能。然而,這種侷限的境況也正好凸顯對話、尊重,尋求相互了解的必要性。理想的歷史課最好多多使用疑問句,讓學生養成論據堅實、論證嚴密的批判能力,並熟練回歸時空脈絡,針對不同的歷史解釋(或歷史記憶)進行相互對話、理解與思辨的歷程。 (相關報導: 許劍虹專欄:台灣光復80周年紀念─美國戰略視角下台灣地位的演變 更多文章

1945年10月25日「中國戰區臺灣省受降典禮」,陳儀(右)接受諫山春樹(左)轉呈由安藤利吉簽署的《署部字第一號命令》受領證。(維基百科)
1945年10月25日「中國戰區臺灣省受降典禮」,陳儀(右)接受諫山春樹(左)轉呈由安藤利吉簽署的《署部字第一號命令》受領證。(維基百科)

舉例而言,日本軍國主義當年使用「終戰」一詞,動機為何?在1945年9月2日,日本遞交給同盟國的正式文書名為《降伏文書》(Japanese Instrument of Surrender),為何不延續使用「終戰」一詞?1945年8月以後,多數臺灣人可能會傾向使用「光復」或「終戰」呢?若以1947年之後,乃至1950至90年代政府的錯誤施政來反推,回溯1945年8月以後的歷史不應以「光復」稱之,是否合理?如果因此而改用「終戰」,又該如何理解在兩岸嚴重軍事對峙中,1950至90年代臺灣人才輩出、經濟繁榮、科技發展,逐步邁向現代化、民主化的執政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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