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讚李念祖新書與民初這人遙相呼應　王健壯問大法官：我們有這般憲政風度？

身兼東吳大學法律學研究所教授、台灣大學政治學系教授的律師李念祖，今（8）日在台北市為其最新著作《法治東西談》舉辦新書發表會，作家張大春、資深媒體人王健壯及理律法律事務所長李家慶到場致詞。王健壯說，若以李念祖新著對照近年台灣的民主憲政歷程，相信讀者會有很多感慨，他也提出憲法法庭近來的幾項爭議，感嘆道「我們的大法官是不是有這樣的憲政風度？」

出版公司新經典文化介紹，李念祖新著《法治東西談》一書匯聚其畢生法學鑽研與思考，不僅為法界人士提供新見解，更是讓一般讀者深入理解法治真諦的專書。該書透過回顧東方、西方司法文化的歷史演變，系統性爬梳華人社會從「法制」走向「法治」的過程中，因為文化差異所產生的觀念障礙、錯位與不協調，提出對當代司法觀念的深刻反思，直指「約束權力」才是法治精神的根本。

王健壯認為，李念祖新著可謂是民國時代報人、《大公報》創辦人之一胡政之，所撰〈憲政風度〉一文的現代版經典詮釋，書末文章〈馭王還是馭民？〉更是點睛之作，李念祖把其「寫詩」工夫發揮的淋漓盡致，並在文中提出3個憂心。首先，國會是否毫無防阻「國王復辟」的警覺，因而自願成為國王的人馬；其次，司法會否也沒有防止「國王復辟」的警覺，而總是在審判中判決政府勝訴、人民敗訴；第三，則是人民是否普遍缺乏「馭王之心」而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政黨的附隨。

王健壯：李念祖新書與胡政之撰文意同理同

王健壯解釋，胡政之雖是報刊業者，但年輕時在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研習法律，歸國後當過律師，也寫過法學書籍，而當年胡政之跟團赴英國考察3個月後，回國就寫了〈憲政風度〉該篇重要文章，特別的是這4字並非法律用語，也不是政治學詞彙。按照胡政之說法，民主立憲是種簡單、平凡的政策，這和新文化運動領袖之一胡適1930年代，在民國時代雜誌《獨立評論》進行民主與獨裁論戰時，曾稱「民主政治非常簡單，它就是『幼稚園的政治』、一人一票的政治」，也和李念祖的書近似。

王健壯說，就「憲政風度」這4個字，胡政之的定義是必須包含4要素，包括服從法律、尊重自由、公道競爭、容納異己，胡政之在同篇文章中，也提出另一句很重要的話，稱民主而不憲政，則民主是空的，憲政而不民主，則憲政也是空的。而這跟李念祖在書中提及，民主共和國的意思，是民主必須透過共和實踐，共和不能缺乏民主，「這兩句話意同理同，隔了80多年，在不同的時空遙相呼應。」胡政之對民主立憲的理念，是民主與憲政都不可或缺，這恰恰和李念祖書中的概念相通。

王健壯續指，李念祖書中反覆敘述的大概就是2個概念，第一是民主與共和，第二是權力與權利。而近幾年研究胡政之的學者曾說，胡政之的民主憲政主張其實只有2個，第一是設法以最大的方式限制當權者行動，另一則是用政治結構最大程度保障對統治者的質疑，這也和李念祖在書末的文字非常相像，李念祖提出法律最根本的用途，就是約束權力。 （相關報導： 嗆換扣押民進黨手機「很多人會坐牢」　柯文哲：你們做夢都沒想到我那麼乾淨 ｜ 更多文章 ）

憲法法庭爭議　王健壯：先例可破，但要提哪錯

王健壯指出，若以李念祖新著對照近年台灣所經歷的民主憲政歷程，相信許多讀者會有很多感慨。如李念祖書中引述美國大法官馬歇爾的話為例，司法專司救濟正義，不能涉及由政黨政治決定的事務，也不能參與政治鬥爭，但我國卸任大法官黃昭元昔日在不同意見書寫下，憲法法庭有必要走入政治叢林，並以憲法規範正面導引或輕推立法院議事程序，往正面的政黨競爭方向發展，而非繼續沉溺於負面的惡性對抗，「這句話其志何其大，但是這位大法官的話對呢，還是馬歇爾對呢？」

王健壯再指，立法院先前進行監察委員任命同意權行使時，因為沒有經過諮詢、審查程序就逕付表決，有立委就此提出釋憲，但當時大法官以此為國會內部事項、自律範疇為由不受理，但如今卻又因質疑立法院讀會程序，以及表決方式等理由而受理《憲法訴訟法》的聲請案，「這兩個相差5年的大法官決議，我們必須問一句話，難道讀會程序跟表決方式不是國會內部事項、自律範疇嗎？念祖在書中講了一句話，先例不是不能破，但是總要指出哪些地方是錯誤的。」

大法官非超級立法者　王健壯：我們有這憲政風度？

「我們的大法官是不是有這樣的憲政風度？」王健壯提到，美國大法官曾言，大法官不是穿著法袍的「超級立法者」，穿上法袍後就應作為遠離政治的法律修士。事實上，我國早在28年前的大法官392號解釋文中，就以把羈押權從檢方手上移交給法官，以防止濫權並保證人權，但羈押「浮濫」的現象有改善嗎？過去一年從媒體報導即可見，有部分人士所稱的所謂「羈押魚肉」等狀況發生。 （相關報導： 嗆換扣押民進黨手機「很多人會坐牢」　柯文哲：你們做夢都沒想到我那麼乾淨 ｜ 更多文章 ）

王健壯感嘆，台灣有人會在檢察官起訴書並未具體提出罪證的狀況之下，被羈押將近1年，而有人只是因為涉觸犯偽造文書罪，就被檢調多路搜索、羈押數月、千萬交保，最後還要用電子腳鐐管控，「這種對待江洋大道的模式，符合法治、符合正當法律程序原則嗎？表現的又是怎麼樣的憲政風度呢？」他也說，李念祖提出的3個憂心，其實在許多民主共和國家裡都已經變成現狀、危機，「台灣會不會發生這樣的情事？」、「我們可以在閱讀這本書的過程當中，去對那個大哉問進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