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當您只說「台灣話」時，賴總統把客家人放在哪裡？

總統賴清德日前在本應促進族群和諧的「團結國家第二講」上，對著桃園的客家鄉親，引用閩南語俗諺「家己揹奉金，閣替人看風水」後，詢問：「講台灣話聽得懂嗎？」此言一出，對許多客家人而言，無異於「侵門踏戶」。這看似無心的詢問，之所以引發軒然大波，正因它揭開了台灣社會內部，那道名為「福佬沙文主義」的隱形傷疤。

台灣之所以堅韌美麗，正在於其多元族群的共存共榮。數百年來，閩南、客家、外省、原住民以及現在的新住民族群，皆是形塑當今台灣不可或缺的重要份子，任何將單一族群的語言文化來「代表台灣」的意圖，都是對其他族群的輕蔑與排除。

然而，長期以來，民進黨的政治人物因慣用閩南語，屢屢被外界貼上「福佬沙文主義」的標籤。近年來，此標籤非但未能撕除，反而因一系列政策而越貼越緊。民進黨政府主導將「台灣閩南語」正名為「台灣台語」，此舉看似復興本土語言，卻在客家與原住民族群眼中，成為了語言霸權的宣示，即讓閩南語獨佔了「台灣」的代表性。

這場由官方主導的「正名」運動，透過一系列行動全面展開。其法理基礎源於2018年通過的《國家語言發展法》，該法明定所有台灣「固有族群」的語言皆為平等的「國家語言」，但其後的官方作為卻與該精神背道而馳。首先是2019年成立的「公視台語台」，其以「台語」來命名，而非更具包容性的「閩南語」，被視為官方為該名稱強力背書的里程碑。接著，這股浪潮更擴及教育與行政體系，2024年教育部將「閩南語能力認證」正式改為「台灣台語能力認證」，文化部更要求各機關在對外文書中應優先使用「台灣台語」，一步步將此名稱確立為官方唯一標準。

支持者常以「約定俗成」為由為其辯護，但歷史脈絡不能成為當代不義的說詞。史書記載，清領時期的官方，以漢人本位稱原住民為「生番」、「熟番」，這同樣是歷史的「約定俗成」。但隨著時代進步與人權等普世價值受重視，我們早已唾棄此類帶有歧視與不義的名稱。為何面對一個會傷害族群情感、造成實質排擠效應的語言名稱，我們就不能進行「轉型正義」，選擇一個更平等、更具包容性的詞彙？難道不義的名稱，就該永遠持續下去嗎？

這種獨尊閩南的傾向，不僅止於名分之爭，更赤裸的體現在政策與預算資源分配上。在「前瞻基礎建設計畫」中，文化部為成立公視台語台，以前所未有的「特別預算」形式，豪擲約16億元新台幣。反觀2003年即成立的客家電視台，其營運全依賴客家委員會編列的年度預算，從未享受過如此規模的資源挹注，兩者起跑點已嚴重不公。

若比較年度預算，這種差距更是怵目驚心。根據公開的預算報告，客家電視台近年年度預算約在4億元左右；而公視台語台在開台後，挾帶前瞻計畫的後續支持，年度預算動輒高達7至8億元，幾乎是客家電視台的兩倍。媒體《菱傳媒》報導，2023年台語台獲文化部編列預算達7.47億元，同年客家電視台預算僅4.14億元。巨大的資源落差，必將導致語言文化的「馬太效應」，即強者越強，弱者越弱，政府口中的「語言平等」淪為一紙空文。

因此，賴總統此次的失言絕非一次單純的口誤或個案，而是民進黨長期以來，在話語權、政策制定、資源分配上，系統性地獨尊閩南、邊緣化客家及其他族群的慣性思維之必然。也無怪乎部分「台派」支持者，能在社群媒體上理直氣壯地高喊「台灣人就應該要講台灣話」。這種傲慢自大的心態，與當年國民黨威權統治下，強迫全民說「國語」的行徑有何區別？

一個真心尋求「團結國家」的執政黨，必須正視自身的「福佬沙文主義」問題。若民進黨無法在語言政策與資源分配上，展現出真正的平等與尊重，又怎能說服國人，其所追求的「本土化」，不是一種專屬於特定族群的文化霸權？又如何能讓人們心甘情願地為其撕下那張緊緊貼附的標籤？我們期待賴總統及民進黨，能以實際行動，來回應所有非閩南族群及「其餘人口」的焦慮與憤怒。

＊作者為政大經濟所碩士生​ （相關報導： 大罷免賴清德挖10%就妥了？他指台派、中華民國派正被分割：非賴系都有雜質 ｜ 更多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