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從「郭昱晴現象」反思「獵巫式愛臺」的政治惡果

民進黨立委郭昱晴，近日因一則社群貼文在網路被「炎上」。事件起因是她在公園見到一名男子手持手機直播，因其行為被她形容為「鬼祟」，且周遭有許多親子，出於擔憂上前盤問，並通報警方。儘管該男子當下已解釋是在自拍，卻依然被郭委員「公審」。事件迅速發酵，最終郭委員才刪文致歉。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過《呂氏春秋》裡「亡鈇意鄰」的故事

故事說，有個人丟了斧頭，便認定是鄰居的兒子偷的。於是他看那孩子，走路、神色、言談，無一不像偷斧頭的賊。然而，當他不久後在自家水溝中尋獲失斧，再回頭看那鄰居之子，卻覺得對方的一舉一動，再無一絲竊賊的模樣。這個故事說的正是「預設偏見」如何扭曲我們的認知。

曾幾何時，在街頭攝影紀錄、用直播分享生活，是再正常不過的日常。然而，在當前的政治氛圍下，這些單純的行為，卻變成了部分臺派及民進黨支持者的眼中釘，成了可以到處「出征公審」的標的物。許多原本好好生活的人們，只因一副政治立場的有色眼鏡及特定人士對政治時局的「幻想」，就在網路上被揭發肉搜，被迫在行為上自我審查。

執政黨的職責，本應是讓人民穩定生活、安居樂業，怎麼如今卻將一個日常行為當作「獵巫對象」，搞得社會人心惶惶？即便這份恐懼並非直接源於國家公權力，但當一群自詡愛臺的「人體攝影機」自發地監控、審查、舉報身邊的陌生人時，其寒蟬效應已然成形，我們又何須對岸那套監控社會的天網系統？

這種群眾監控的背後，往往藏著一個看似崇高的理由：「維護整體利益」。這個口號，將個人或特定群體的猜疑包裝成捍衛共同體的道德責任，並塑造了一個二元對立的環境，即要麼是捍衛群體的「我們」，要麼就是危害群體的「他們」。在這種框架下，沒有中間地帶與模糊、不表態的空間，個體的權利與自由變得無足輕重，並以輿論為後盾，不斷自我強化。

這並非是危言聳聽，而是歷史上真實上演過的悲劇。回望納粹德國，蓋世太保等官方機構固然施行了暴力與逮捕，然而其對社會的高壓管理，很大程度上就建立在普通公民的自發告密之上。許多人真心相信了政府「國家正受猶太人威脅」的宣傳，將舉報身邊的猶太人、猶太裔親友或疑似幫助猶太人的鄰居視為愛國行為，整個社會因此變成一部高效的告密機器，徹底摧毀了人際信任。

今日，部分人士口中「防止中共滲透」的論述，與此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是為了捍衛其主觀認知的「國家安全」，將記錄臺灣影像的行為，預設為替中共搜集素材以利滲透乃至於武統，於是主動揭發便成了一種「愛臺」的表現。這完全是「亡鈇意鄰」式的有罪推定。

此次的郭昱晴事件，正是此一亂象的完美體現。筆者認為，這種社會氛圍的根源，與近來部分政治力量在罷免案等議題上，針對國族認同進行的激進仇恨操作不無關係。諷刺的是，這種看似「保衛臺灣」的內部猜忌，恰恰才是對我們社會最實質的傷害，它製造了無謂的對立與裂痕，而一個撕裂且充滿內耗的臺灣，恐怕才是中共最樂見的，並且讓其有了能見縫插針的空間。

＊作者為前政大學生會長​ （相關報導： 郭昱晴效應擴散？女遊客拍自強隧道竟被青鳥公審　黃揚明搖頭嘆一句話 ｜ 更多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