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總統選舉是討論福利改革的好時機?

2016-01-15 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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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眾「養不起不敢生」,導致少子化結果。(資料照,蔡耀徵攝)

民眾「養不起不敢生」,導致少子化結果。(資料照,蔡耀徵攝)

近一兩個月,由於總統大選即將舉行,關於福利改革的議題再度發酵。關係到世代重分配的年金制度長照制度,紛紛被當作質問各黨總統候選人的關鍵議題(當然,特別是社福社工學界和實務界會關心這兩個議題)。然而,除了軍公教18%、長照稅收或保險制,以及長照體系的服務能量可否到位外,似乎無法聽聞更多深入且細緻的論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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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顧近三十年,西方國家的福利改革,去除偏右的意識形態後,面臨的就是大家耳熟能詳的高齡少子化帶來的財政危機。然而,不管是政治參與的前分配、經濟參與的分配,以及來自社會權利的重分配,都無法逃脫前述的財政危機。重點首在一個古典的爭論議題:福利制度重視的是重分配的平等效果,還是用以修補資本主義積累制度的負向市場經濟不平等結果。但當代的關鍵卻是一個台灣甚少處理(或者說,處理得相當粗糙)的議題:性別。

換句話說,從性別的角度切入,我們可以看到從男性養家模式所帶出的各種舊有制度安排,包含延續著各種以男性為主的勞動職位基礎而生的職業保險制度,或者女性從事無薪的家庭照顧與家務工作現象。這在在顯示出舊有性別秩序過渡到現今性別意識抬頭的社會,就是將資本積累下男性養家模式的隱性成本,累積並放大(因為高齡化)到當今政府不得不處理的財政問題。一方面,照顧成本由原先以女性承擔的隱性成本出場,另一方面,隨著繳費者寡領受者多的隨收隨付年金制度的瓦解,讓我們面對著雙重社會成本上升的壓力。這當中至少牽涉到數個相互獨立,卻彼此關聯後產生嚴重後果的概念:資本積累制度的社會(性別)不平等、(男性的)充分就業、性別化的核心-邊陲勞動。

簡言之,在資本積累制度所導引的極端不均社會情勢下,來自社會重分配的期待因著勞動市場核心-邊陲二元區分,加重了經濟不平等的程度,最後,因充分就業和總體經濟管控企圖的瓦解,導致1.5薪或雙薪家庭數量的增長,原先以男性養家模式為基礎的福利制度,受到了資本積累禍害的侵蝕後,讓隱而不彰的各種用來降低變動成本的非典型就業(特別是由婦女為勞動力的各種邊陲勞動)、原本無薪照顧工作的有薪化(婦女外出工作的薪資需大於聘請照顧工作者的薪資),以及由極端自由(金融)經濟所形塑的財富向上吸附效果(相對於自由主義經濟學者長期誘騙大眾的滴垂效應),成就了大家「養不起不敢生」的少子化結果。

實際上,社福制度的推展有賴於全體公民的社會共識。然而,如何避免共識中帶有自利的概念,特別是在政治過程中,迎合某些特定團體利益的權力分配,就相當重要(當然,首要是讓這兩個福利制度改革成為公眾議題)。社福的實踐在於全體公民對於社會正義的期待,但我們卻無法如政治哲學家John Rawls所設的「無知之幕」心理道德實驗,完全達成每位公民的自利-利他互為辯證統一的期待。

風數據,長照專題,老人-林韶安攝
托老問題。(資料照,林韶安攝)

換句話說,福利政策制定背後所隱含的基礎,必由各種相互衝突的利益原則導引,以完滿各種相互排斥的群體權利,而可能無法達成原先的政策目的。但如果不深入討論各種福利制度安排背後的性別盲點,以及因自由經濟體制而來的社會不均,那麼,這次總統選舉所喊出的年金改革和長照制度建構,根本無法解決兩個由性別而來的核心問題:男性養家模式過渡到雙薪模式的社會失序,以及公民對照顧工作(者)的肯認(無論是薪資水準或職業地位的高低)。如果此次總統候選人的性別關注,只在於多少女性從政、強調自己的生理性別、聚焦在自己婦運的經驗,甚至,只是分散而無法整合地關心托育政策托老政策、婦女勞動參與率…等,那麼,在性別不均的資本積累極端社會不平等的編曲安排中,高齡少子化只是輕柔序曲,老年經濟安全成為主奏曲,照顧議題則是變奏曲,尾聲則將帶出台灣社會發展困境的高潮。令人擔憂的是:曲子無限迴圈地安可。

*作者為國立中正大學社會福利研究所博士生、國立臺灣大學國家發展研究所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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