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信觀點:讓拜登和川普都難看的美國「大學之春」

2024-05-10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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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4月25日,加州大學爾灣分校支持巴勒斯坦的學生舉著標語示威,南加州大學已宣布取消畢業典禮。(美聯社)

2024年4月25日,加州大學爾灣分校支持巴勒斯坦的學生舉著標語示威,南加州大學已宣布取消畢業典禮。(美聯社)

美國學運沸騰發展已經出乎白宮、政壇與美國學界的意料之外,為了避免事態擴大,大學校方與警方採取了強硬執法手段, 顯示拜登政府要求盡早結束這波學運,以免影響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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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波學運(大學之春),對抗最激烈的要算是哥倫比亞大學,抗議學生原本在哥大校園紮營示威,在校方發出最後通牒:0429開始將無視警告、不願離開營地的示威學生停學。幾個小時後,抗議學生在0430凌晨列隊走過曼哈頓校區後,突然打破漢彌爾頓大樓窗戶,接著占據該棟建築,並拉起了橫幅,用阿拉伯語寫的「起義」(Intifada),高呼「解放巴勒斯坦」口號。

學生所占領的漢彌頓大樓是哥大古典文學系與哥倫比亞學院所在地,大樓內有數十名抗議學生堅守,並用桌椅封鎖入口。大樓外一度聚集約兩百人串起人牆高呼口號,表明將保護占領大樓的學生。漢彌頓大樓在1968年越戰時期也曾遭學生占領,抗議學校與越戰關係,1980年代抗議南非種族隔離,示威者呼籲校方對南非撤資的運動;如今抗議學生高喊,「讓我們完成他們在1968年所做的事吧」;有人則在大樓外懸掛了寫著「欣德大樓」(Hind's Hall)的布幔,用來紀念以哈戰爭中死於巴勒斯坦加薩走廊的六歲女孩欣德(Hind Rajab)。

學生的主要訴求為:撤資、學校財務透明、特赦學生。學生們高喊「揭露、撤資,我們不會停止不會休息!」他們要求哥大校方和支持以色列的企業斷絕往來。學生們呼籲,哥大136億美元校產資金不應投資任何和以色列有關的公司,包括微軟和亞馬遜。

媒體指出,0430紐約警局戰術反應組已出動,有數百名警力到場並進入校園。根據CNN報導,紐約市警察局於當地時間0430深夜11時左右(台灣時間0501上午11時)表示,警方已經完成「漢密爾頓大樓」的清場行動,沒有人員受傷。

從2023年10月7日巴勒斯坦武裝組織哈瑪斯發動突襲以色列行動,幾天後美國大學校園就出現零星的抗議活動。一直到0417哥大校方找來警察逮捕紮營抗議學生,引發全美各大學抗議聲援,至今已有數百人被捕。美國與全球媒體大幅報導和社群媒體大量散布,讓全美其他大學群起聲援,0418耶魯大學示威者立即搭起帳蓬,全國數十所其他大學學生同日透過Zoom電話會議制定策略,研議複製哥大抗議活動。

除了哥大之外,洪堡加州州立理工大學也有抗議學生占領校舍,俄勒岡州的波特蘭州立大學學生占領一座圖書館。

由於,哥大校方0429表明,不會和以色列切割,並同意警方進入校園維持秩序。儘管部分大學態度出現鬆動,布朗大學校長派克森說,如果紮營抗議的學生解散,願意聽取學生訴求。但是執政當局決定動用員警做清場動作。

執政當局所考慮的當然是選情,鑑於美國各大學校園支持巴勒斯坦示威引發的對立逐漸升高。洛杉磯加州大學0501爆發挺巴、挺以色列兩派示威者暴力衝突,校方請求警方進入校園維持秩序;在紐約哥倫比亞大學,鎮暴警察0430使用閃光手榴彈攻堅,進入被示威者占領的漢彌爾頓大樓逮捕數十名示威者,結束占領行動並清理在校園內的帳篷。

哥大已成了這波校園示威的灘頭堡壘,學生們運用社群媒體和智慧手機快速溝通、複製策略,訊息橫向快速傳播,讓此波抗議規模日益壯大。觀察過去60年來的各個抗議行動,聖母大學榮譽教授柯萊特等歷史學家表示,這波學運規模,可以與結束南非種族隔離和2011「占領華爾街」示威活動相提並論。

觀察這波反猶太學運:

(1)反猶太/支持巴勒斯坦建國,可以說是這波學運最核心的訴求:自從2023/10/7哈瑪斯發動突襲以色列並劫持以國軍民為人質開始,反以/挺以的聲浪就在國際輿論上激盪。原本對於讉責哈瑪斯「恐怖攻擊」暴行應該是一面倒,可是這回國際在第一波以色列反擊空襲巴勒斯坦平民之後,譴責哈瑪斯的聲音並未被激發起來,反倒是隨著以軍進入加薩走廊掃蕩哈瑪斯時,愈來愈多聲音是關注在巴勒斯坦成千上萬的難民。在聯合國安理會的多次停火案表決中,美國一再動用了否決權阻止下來,則成了唯一支持與協助以色列的聲音,讓其他14席國家愈來愈不滿。因為巴勒斯坦難民死傷數字不斷上升,以軍挾軍事優勢對手無寸鐵的巴勒斯坦民眾下手,造成大量的流離失所,被迫不斷往加薩南部遷移,以色列原本「師出有名」,自此反而變成了「種族屠殺者」。美國大學學運就是在這種國際氛圍變化中,同情巴勒斯坦而支持巴勒斯坦呼聲在校園中愈來愈蓬勃發展。

(2)反猶/挺猶論戰在大學校園園激盪,激發這場大學之春學運:2023/12/6,賓州大學、麻省理工學院和哈佛大學三所私立名校校長出席眾議院的聽證會,針對校園內的反猶太主義活動的說明應對方案時。遭出身哈佛的共和黨籍紐約眾議員斯特凡尼(Elise Stefanik)提問:如果校園裡有人呼籲對猶太人進行種族滅絕,校方如何處置?三位校長均未正面回答,讓斯特凡尼不滿,也引來軒然大波。特別是三校的金主、校友反彈激烈,迫使賓州大學校長麥吉爾率先主動求去。哈佛大學校長蓋伊則在學校教授與管理層的力挺下暫保職位,但是校園言論自由的議題仍舊餘波盪漾。換言之,原本是大學校園民主的議題對談,竟然成了政治人物炒作的議題與鬥爭的工具,隨而引爆了長春藤名校背後的金主與校友們群起而攻之的對象,這些金主與校友們明顯是支持以色列的死忠部隊,逼迫原本堅持「保持中立」的大學校長下台,嚴重地激起學生對抗「特權」的情緒。

(3)反猶,進而反對學校金主與以色列的相關產學計畫等,因運而興:由於美國多間頂尖大學正面臨金主撤回數百萬美元捐款的巨額損失,因為金主認為這些大學未嚴厲譴責哈瑪斯,或未阻止學生舉行反以色列的示威。更有多間法律事務所與投資公司已揚言永不僱用參加反以色列示威的學生,甚至收回已發出的僱用信。包括哈佛大學、賓州大學、史丹佛大學等名校都在極力遏止危機擴大。可是抗議學生看出了學校管理高層與業界管理高層深受猶太勢力的控制與影響,若是學校不公布財務結構,無法與以色列相關企業斷絕關係的話,巴勒斯坦要想建國是根本不可能的夢想。學生爭取學校將財務透明化,主旨就是要 校方切割與以色列或猶太裔的關係,讓學校回歸學術自由與政治中立立場。

(4)去中心化、網路新媒體與社群媒體橫向連繫,形成學運波瀾:這波大學之春學運沒有中心人物,只有反猶/挺巴勒斯坦建國的主訴求。學生們運用社群媒體和智慧手機,透過Zoom電話會議制定策略、快速溝通、複製策略,訊息橫向快速傳播,讓此波抗議規模日益壯大。儘管拜登團隊以學生占領學校大樓,違背和平而予以讉責。警方則奉命採取強硬清場,逮捕示威學生。可是以軍若是持續進攻拉法,不願停戰的話,後續的學運恐怕還會再起。屆時對拜登還有支持以色列的美國政治人物,在十一月的大選中都會遭到美國選民的「杯葛 」,換言之,這場大學之春學運,尚未落幕!

總之,哈瑪斯的恐怖突襲行動,創造了新的中東情勢,哈瑪斯成功地把自己推上國際舞台,讓大多數國家所認同的「兩國方案」成了國際處理以哈戰事的主調。也成功地創造了國際輿論,對巴勒斯坦建國的同情與關注。這些政治上的紅利掩蓋了哈瑪斯的「暴行」,讓國際輿論與聲量大量地轉移到如何讓巴勒斯坦加入聯合國並且成立為國家。這樣的發展對於以色列來說當然是非常不利的。而國際情勢與輿論紛紛避開譴責哈瑪斯,或者輕描淡寫地帶過。美國與以色列不朝切割哈瑪斯與巴勒斯坦的分頭處理模式,讓美國國內反猶主義聲勢快速高漲。原本譴責哈瑪斯的恐怖暴行與劫持人質,卻扭轉成為以色列變成了「種族滅絕者」,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強硬表態要消滅哈瑪斯,卻讓巴勒斯坦民眾成了無辜的犧牲者。

這場以哈戰爭讓以色列淪為「一國敵全球」,美國還一直地在背後支持以色列,同樣也成了「種族滅絕者」的助手。無論是拜登還是川普,在十一月的大選都會遭到美國選民的嚴重質疑,因為他們都是以色列的支持者。只是大學之春學運與國際輿論早就不支持這樣一面倒向以色列的政策,以軍一日不停戰,這種反彈聲浪就會讓拜登與川普都很難看!

*作者為大學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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