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紀宇專欄:魯西迪,一位作家的生命力示範

2024-04-20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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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家魯西迪(Salman Rushdie)(AP)

小說家魯西迪(Salman Rushdie)(AP)

當代魔幻寫實大師魯西迪(Salman Rushdie)最新一部(第15部)小說《勝利之城》(Victory City)以一位女性詩人、先知與魔法師潘帕・坎帕納(Pampa Kampana)為主角,她活了247歲、容顏卻幾乎不變,一生反抗宗教與政治的狂熱鉗制、仇恨排斥,追求一個更為平等、開放的社會,晚年卻被一位幾近瘋狂的國王指控「妖言惑眾」,懲罰是被燒紅的鐵棒弄瞎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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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戲。兩年前的8月12日,《勝利之城》殺青約莫一個月之後,魯西迪來到美國紐約州西南部小鎮沙托克瓦(Chautauqua),應邀為一場文學活動發表演講,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突然衝上舞台,持刀朝著魯西迪猛刺。短短27秒之內,魯西迪身中10多刀,脖子、臉頰、胸膛、大腿,其中一刀直直插入他的右眼。

當天魯西迪演講的主題是「美國如何成為全世界被迫害、被流放作家與藝術家的避難所」。

人盡皆知,魯西迪此前最著名的事蹟發生在1988年,他在那年出版的小說《魔鬼詩篇》(The Satanic Verses)被伊斯蘭教人士指控褻瀆先知穆罕默德(所謂的「詩篇」其實是「經文」,《古蘭經》一段爭議性的經文/偽經文),伊朗伊斯蘭教什葉派最高領導人何梅尼(Ruhollah Khomeini)下達全球追殺令,宗教極端組織懸賞300萬美元取他性命。

那段期間,不時傳出《魔鬼詩篇》在世界各國的出版者、販售者、譯者遭攻擊甚至殺害的憾事。魯西迪本人在英國警方全天候保護之下,渡過10餘年戰戰兢兢但平安無恙的日子。2000年魯西迪移居紐約市,正式恢復公開社交活動,以名流之姿悠遊於美國文化菁英圈,《紐約時報》形容他有如長頸鹿,「從最高處的樹梢取食枝葉」。

然而,上一個世代的追殺令還是追上魯西迪,那名黑衣刺客有如一個跨越33年時空的幽靈,召喚一則堅持自身非應驗不可的詛咒、預言,要將魯西迪拖回一個世代前的過往。演講兩天之前,他做了一場類似情境的噩夢。

魯西迪75歲、被刺了10多刀的老邁身軀在醫院裡躺了6個星期,一度徘徊鬼門關但終究遠離,雖然右眼視力已永遠喪失,但他的存活與復原狀況遠超出醫療團隊的預期,原本重傷癱瘓的左手也逐漸好轉。半年後的2023年2月,他已經能接受媒體專訪,順利出版《勝利之城》;5月,他親自出席美國筆會(PEN America)年會,接受「筆會百年勇氣獎」(PEN Centenary Courage Award)殊榮。

逃過死劫1年8個月之後,他的新書在今年4月問世,是一本很特別的回憶錄,書名簡單扼要:《刀》(Knife),副標題多透露了一些:「謀殺未遂沉思錄」(Meditations After an Attempted Murder),封面設計尤其出色,堪稱「紙破天驚」,令人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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