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地柔軟的胸罩從桌上滑落，牆角有一堆女性內褲。這是個妓院，還是一個少女的臥室？
其實，這是一個敞亮的車間，40位工人正在細心地製作精美的女性內衣。
在阿爾巴尼亞北部的斯庫台，共有3000多人受僱於紡織行業。斯庫台擁有古老的城堡，也有出眾的人文歷史。但是，儘管這個城市以其文化遺產著稱，但它現在最重要的行業是生產內衣。
儘管阿爾巴尼亞的多數人口是穆斯林，但斯庫台擁有根深蒂固的天主教傳統，與義大利有密切的文化聯繫。米萊拉是這個內衣工廠的女老闆，她的義大利語非常流利。
當阿爾巴尼亞被墨索里尼的軍隊佔領時，義大利語成了官方語言。在戰後共產黨統治時期，許多阿爾巴尼亞人偷偷地收聽義大利電台，以瞭解外界的真實情況。義大利語成了與外界溝通的必要工具。現在，儘管時過境遷，但義大利語仍是當地人與外界交流的重要工具。
米萊拉說，她的工廠為一個義大利品牌供貨，這個品牌在當地共有6家代工廠。在斯庫台有供應商的義大利品牌遠不止這一家。但僅這家義大利公司在斯庫台的年產量就高達1600萬件，可以滿足多數義大利女性的需求。
我突然意識到，我的內衣可能也出自這些工人之手，這令我有點不自在。我問米萊拉，在這裡工作的都是些什麼人。
"95%的工人都是女性，"她笑著說。"男人不能接受自己做這種活兒。"在阿爾巴尼亞的成衣代工廠裡，一半以上的老闆都是女性。
米萊拉今年43歲，擁有經濟學碩士學位，在此行業有22年的工作經驗。她認為，人就應該努力工作，以擺脫貧困。
我來到這家工廠時，已過了正常工作時間，但生產仍在繼續進行。
米萊拉驕傲地說，這些徹夜工作的婦女們為經濟做出了重大的貢獻。紡織業是阿爾巴尼亞的第二大出口行業，僅次於礦產業。阿爾巴尼亞的代工廠為Bata和Zara等國際知名品牌供貨。
但是，英國非政府組織樂施會（Oxfam）去年發佈社會不平等指數，在全部152個被排名的國家中，阿爾巴尼亞排在第149位。
當地商會主席Gjergji Gjika承認，工資確實較低。在阿爾巴尼亞全國，共有將近7.6萬人受僱於成衣代工廠，她們大多都是剛從山區貧困農村來到城市的婦女。
米萊拉說，工人流動性很大，工廠很難找到長期工，因為許多家庭移民到其他較富有的歐洲國家。
在車間牆壁上貼著的廣告圖中，靚麗的女模穿著內衣在西歐時髦都市中搔首弄姿。我12月到訪這間工廠時，當地相當寒冷，車間裡的工人都穿著毛衣工作。但在牆上的那些天堂般的美景中，模特們永遠都沐浴在陽光之中。
斯庫台坐落在阿爾卑斯山的南麓，在這裡的山區謀生非常不容易。訪問工廠後的那個夜裡，我北望群山，深有感觸。 （相關報導： 「既然拆不掉，那就共存吧！」阿爾巴尼亞藝術家總理最新力作 核戰碉堡改建為政治犯紀念博物館 ｜ 更多文章 ）
入眠時，我比以往更加小心地褪去衣衫，因為我想到了那些辛勤工作的山區女孩們。她們在為我們製作衣衫時，也在一針一線地編織著自己的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