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龍專文:石板屋呼吸裡的輕憶

2023-05-28 07:00

? 人氣

心痛呀、心痛呀!被棄置在風雨中任由其腐朽的木刻群。(作者提供)
心痛呀、心痛呀!被棄置在風雨中任由其腐朽的木刻群。(作者提供)

巨石輕重 流水清風

德不孤,必有鄰;前已有古人,後必有來者。儘管我難以評價阿肥這套介於歷史與小說之間的生命敘事人文誌,仍盼借用一些文學想像,作為閱讀阿肥敘說生命史的文化回應。

[啟動LINE推播] 每日重大新聞通知

阿肥這套人文誌對一甲子後的今日,應可提供讀者人反思自身所處當代的歷史精神。如同克羅齊所說的:「所有的歷史都是當代史!」而歐威爾(George Orwell)在《1984》裡論及:「誰能控制過去,就控制了未來;誰能控制現在,就控制了過去。」阿肥這書呼應了歐威爾式的預言,即:「在未來社會中,政府將更監控人們的一言一行,以期達到思想控制的目的。」(過去與現在亦同)

輕憶阿肥《台北之春》第二卷的生命故事,連結與阿肥親役了一九九〇年代迄今的原住民文化再生運動;不同年代一個個的生命故事,當下的重轉化為文字的輕,但這些小歷史的故事彷彿仍在當代現實生活中,存在某些時代精神,但以不同形式的歷史事件樣態呈現。

歷史、文學與真實,本來就是複雜的觀念與意識交織而成。諸多「歷史的文學(或文學的歷史)」,成被轉介為馬克吐溫的話:「用來書寫歷史的墨水本來就是一種帶有偏見的流體。」而馬克吐溫與鄰居Charles Dudley Warner)合著小說《鍍金年代》則提及:「歷史從不重演,但『現在』這猶如萬花筒的組合,似乎總是由支離破碎的古老傳說建構而成。」

或許,「歷史,除了年代、地名與人名是真的,其他可能多是假的;小說,除了年代、地名與人名是假的,其他卻可能多是真的。」儘管阿肥不太喜歡米蘭·昆德拉,但我讀阿肥「類歷史小說」的《台北之春》章回人文誌,總想起《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這本小說。

該書以一九六八年「布拉格之春」為時代背景,透過愛欲與政治交織的故事,反覆思辨「靈與肉」、「輕與重」的深層課題:「於是,最沈重的負擔同時也是最激越的生命實現的形象。負擔越沈重,我們的生命就越貼近地面,生命就越寫實也越真實。」「那麼,我們該選擇哪一個呢?重,還是輕?……」

相形之下,阿肥的輕與重,乃真實的生命經歷,和虛構想像的小說不同。少年阿肥從小參與媽媽小姐的文藝沙龍,青年阿肥在前衛音樂、民歌採集運動、美術圈、學術圈等遊蕩,涉獵跨領域的學習與文化踐行,終至擔任「王仁璐女士舞蹈發表會」(1968年6月5日)舞台管理,以此一現代舞收獲祭作為台灣最先、也是「台北之春」最後的吶喊。

然而,隔天(6月6日),「山上幫」無法上山拍攝「紅葉」電影,春吶戛然斷片;因為,阿肥被捕以「叛亂罪」起訴判刑。因此,阿肥《台北之春》的「輕憶」,背承載著一九五四到一九六八年阿肥生命經驗的家族史、藝文史和文化史;看似輕挑不羈的浪漫生命,其實跟他肥胖的身軀一樣,很重。

關鍵字:
風傳媒歡迎各界分享發聲,來稿請寄至 opinion@storm.mg

本週最多人贊助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