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紹煒專欄：歐美升息中國衰，失去反景氣循環能力的全球經濟

中國上周公布的第3季經濟成長率為3.9%，雖然號稱「優於市場預期」、但數字還是難看，而歐美各國的通膨難解而不得不繼續升息，一定程度上，全球經濟失去過去擁有的反景氣循環能力，明年經濟是讓人憂心了。

中國經濟走低，歐美頻頻升息

中國官方發布的第3季經濟成長率為3.9%，統計1-3季經濟年增率為3%。這個數字雖然優於外界預期、更遠比第2季的0.4%高出許多，但還是遠遠低於官方原先的目標，全年5.5%的成長率可確定無法達成；而以目前經濟現況、又有省市為清零封城、貿易戰與科技戰持續等因素來看，全年成長率是否能超越4%都有疑問，除了疫情初始的2020年外，這是數十年來最低迷、衰頹的中國經濟表現。

而在衰退疑慮聲中，歐洲央行上周還是一口氣升息3碼，這是上次升息3碼後再次升息，1.5%的存款利率是金融海嘯後的14年來新高，而且，尚未走到升息的盡頭。歐洲央行總裁拉加德在記者會上表示，央行尚未完成貨幣政策正常化，未來升息規模將取決於數據，最終利率可能高過中性水準；本周公布10月歐元區通膨達10.7%的歷史新高，想想拉加德那句「戰勝通膨是我們的口號，我們的使命，我們的任務」，歐洲央行還是非繼續升息不可。同樣的是美國聯準會在連續快速升息後，外界認為11月的利率會議還是會升息3碼。

歐洲頻頻升息主要當然是為了對抗通膨，但從40多年前、當時的聯準會伏克爾為了為了對抗通膨，不顧景氣下滑的拉升利率之後，已經很少見到這種景氣惡化、央行卻頻頻升息的情況。過去數十年，碰到景氣下滑、金融危機與風暴，各國降息、寬鬆、擴張財政，藉此支撐景氣。

通膨肆虐，拉抬經濟的組合拳無用武之地

這一套「組合拳」大家都用得非常順手、非常習慣、而且多半有效果，有學者甚至認為經濟學界已經克服與解決、或至少有能力處理景氣循環問題了。

但這次碰到通膨卻破功了，因為通膨再起代表的是：傳統上各國政府與央行用來提振經濟、反景氣循環的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前者就是降息寬鬆、後者就是擴大政府支出搞基建等─全部都無法出手，甚至為了抗通膨而要「反其道而行」，結果就是增加了經濟繼續下滑的幅度與機率。

因為，在歐美強勢升息的同時，經濟卻是持續下滑、可能要跌入衰退中了；例如匯豐就預測英國與歐元區，從今年第4季起要步入衰退；美國方面，雖然有人以第3季的經濟表現認為美國避開衰退，但也有經濟學家預測12個月內美國步入衰退的機率超過6成，而從美國經濟諮商理事會最新公布的9 月份領先經濟指數來看，則顯示美國經濟正在步入衰退。

不僅於此，似乎衰事總是要接二連三而來。從2008年金融海嘯之後，因祭出4兆人民幣的擴張財政政策，支撐了中國經濟成長、也讓中國成為全球經濟的重要動力，之後全球經濟成長有3分之1以上是由中國貢獻，中國經濟成為一個可影響全球經濟的引擎之一。

地緣政治競爭，全球政策協調日益困難

而現在，這個引擎即使尚未熄火，也是弱到再無法拖動全球經濟。今年預估中國成長率在4%左右，明年為4.4%（IMF預測值），這種成長不足以扮演引擎角色，更何況中國還有疫情與清零政策持續對經濟的打擊與干擾。此外，尚有中美貿易戰、科技戰與霸權競爭，俄烏戰爭的地緣政治之爭、能源危機等干擾著全球經濟，新興市場、開發中國家也因歐美升息面臨壓力：情況好一點的是跟進升息、經濟增長減少，體質差者則是在金融風暴、國家破產的風險中浮沈。 （相關報導： 世界經濟會再壞一年？特斯拉財報好，馬斯克仍警告：這次衰退大概會到2024年春天 ｜ 更多文章 ）

相較過去數十年，這波全球經濟下滑面對情勢更讓人憂心：過去因應衰退的降息、寬鬆的貨幣政策，撒幣揮霍的財政政策，因通膨而不能使用，反而要「反其道而行」；過去，曾經建立起的主要經濟體之間的政策協同、全球經濟治理機制（如G20等），在地緣角力中日漸失效甚至消失，反而是損人利己的政策不斷。如果這種情況無法改變，明年全球經濟的下滑再難避免，前瞻情勢，短期內完全看不到改變的可能，這才是經濟前景最讓人憂心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