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的本質,不只是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的相互競爭,同時還有相互修正。美國在經歷了經濟大恐慌之後,瞭解極端的資本主義只會造成貧富差距拉大,需要向「左」微調進行修正,納入社會主義的部分元素才能避免底層人民為蘇聯吸引而去。蘇聯的歷代領袖,也都會從上一屆領袖的錯誤中學會教訓,向「右」微調納入一些資本主義的優點,從而使人類更加進步。
極端民族主義回來了
改革的成功與否,在於能否克服本國體制內保守主義者的挑戰。美國的成功在於主張自由與多元的聲音,擊敗了白人種族主義者,最終得到了昇華。戈巴契夫(Mikhail Gorbachev)一方面無法克服保守派的抵制,二方面又無法壓制自由派的壓力,導致蘇聯難逃解體的命運。少了蘇聯這麼一個等量齊觀的對手,世界卻沒有如美國所想的那樣,變得更加富裕、開放、民主與多元。
相反的,自納粹德國與日本帝國被擊敗後,遭到美國還有蘇聯共同壓制的極端民族主義回來了。最明顯的案例,就發生在解體後的南斯拉夫聯邦,過去在共黨強人狄托(Josip Tito)領導下被迫彼此壓抑民族仇恨的塞爾維亞人、克羅埃西亞人、斯洛維尼亞人、波士尼亞穆斯林及阿爾巴尼亞人彼此大打出手,導致種族清洗的悲劇在20世紀末的歐洲重新上演。
原本為了反對共產主義無神論者,選擇暫時容忍基督世界的穆斯林極端主義者,轉而對西方各國全面宣戰。直到今天,蓋達組織和伊斯蘭國都還是美國國土安全的頭號威脅,絲毫不輸給過去的蘇聯。海峽兩岸的國共兩黨,本來爭的是三民主義和共產主義到底哪一個比較能夠救中國。如此看似高貴的目標,在蘇聯解體後也分崩離析。
台灣出現了到底要繼續當中國人,還是乾脆就當台灣人的國家認同之爭,極端的深綠人士轉而肯定過去殖民台灣,發動太平洋戰爭的日本帝國,甚至以自己台籍日本兵後人的身分為榮。深藍的支持者當中,許多人推崇的同樣是汪精衛政權大漢種族主義的思想,統獨雙方雖然彼此對立,追尋的都是二戰軸心國的極端思想,和南斯拉夫彼此清洗的塞爾維亞人與克羅埃西亞人是何等相似?
歐洲各國同樣走向極端化,普丁(Vladimir Putin)領導的俄羅斯,雖然保留了一些過去蘇聯時代的風格,卻早已沒有過往以共產主義解救世人的雄心壯志。取而代之的是俄羅斯成為「只為俄羅斯人服務」的國家,侵略與擴張的行為和過往史達林時代沒有兩樣,動機卻變得更為自私自利。在歐洲擁護俄羅斯的人,也從冷戰時代的極左派,變成主張白人至上的極右翼,甚至於新納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