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不干預經濟才能成長的假定是錯誤的:《資本的世界史》選摘(2)

2018-02-28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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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其他經濟領域比金融業更倚賴國家了。就此看來,金融業裝扮成與國家毫無瓜葛的模樣,實在是種高明的行銷手段。自1980年代初起放鬆對金融業的管制,主要的伎倆在於指控國家的調控是扼殺「金融市場」與經濟自由發展的拘束衣。昔日的英國首相柴契爾在「大爆炸」後首度的重要演說中,便將新自由主義的世界觀濃縮成一個句子:「消失的是那些阻礙成功的控制。」而「成功」一詞正意味著,將「失敗」完全排除在外;這種態度根本遠離現實。資本主義是種善變的體系,很容易造成週期性危機。這些危機大多只是尋常的經濟衰退,但也可能導致由金融投資者的羊群行為引發的大蕭條(詳細說明見第四篇)。等到成長停滯,國家就再次被請出來,這時候連新自由主義的企業家都非常樂於接受政府協助。最新的例子便是於2009年制定,旨在協助汽車業度過金融危機的「汽車報廢補貼」(Abwrackprämie),這項補貼總共花掉德國納稅人50億歐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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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類直接補助,許多公司還間接受惠:儘管支持市場經濟的人士批評國家支出比率過高,但在危機時期穩定經濟的卻也正是這些公共支出;因為這樣,退休金才能照發,失業者才得以接受補助,而醫療保險公司提供的保障也不會縮水。這種「自動穩定機制」保障了最低所得基準,而此舉又帶來了消費、營收及工作機會。德國經濟如果只由私人企業構成,那麼每逢危機,經濟就會大幅萎縮。十九世紀還沒有社會保險,國家也未進行干預時,就是一個駭人的例證:歷經1873年的經濟恐慌後,德國鐵路產業的工人有40%遭到解雇;這在今日簡直無法想像。

在資本主義中,國家是無所不在的;因為假使沒有國家持續不斷的干預,就不會出現有效的資本主義。這種關連大家有目共睹,因此市場自由主義論者何以頑固地漠視這一點,就成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問題。答案之一或許是:必須仰賴國家,這樣的想法令人不舒服。而必須時時與上百萬名同胞協調,沒有可供你逃避的經濟小島,也太辛苦了。反之,市場這個概念則提供了無窮無盡的慰藉:那裡只有個人,可以全力追求一己的成就,不必時時顧慮到廣大的整體;那裡每個人都是打造自己幸福的鐵匠,只為自己與家人承擔責任。這種童話太美好了,美好得令人捨不得放棄。

《資本的世界史》書封。(遠足提供)
資本的世界史》書封。(遠足提供)

*作者烏麗克.赫爾曼(Ulrike Herrmann)為德國《日報》(taz)的財經記者,曾接受過銀行職員的職業教育,並於大學攻讀歷史與哲學。著有《哇,我們可以納稅,中產階級的自我欺騙》(Hurra, wir dürfen zahlen. Der Selbstbetrug der Mittelschicht)。本文選自作者著作《資本的世界史》(遠足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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