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信觀點：教宗訪中雖為風向球，卻給了北京另一張外交王牌

義大利《真相》（La Verita）雜誌日前披露教廷國務卿帕羅林樞機正在安排教宗方濟各訪問大陸，首站武漢。這個爆料訊息應該不是空穴來風。我外交部當然是不予置評，再度重申我與教廷關係正常。

整體來看，帕羅林樞機原本就是教宗方濟各從2013年上臺後幫忙他推動中國政策最主要的推手。而陸梵之間的每季關門密會，這一季才過（有沒有因疫情而取消或延會，由於密會，尚待查證）《真相》在復活節過後即加以報導，可以猜測若是這季密會有舉行的話，教宗對於中國大陸的疫情表達了關切是理所當然的，當時是否有前往大陸訪問的提案，由於武漢在三月時疫情還未緩和，相對地義大利在二月底開始爆發疫情，全國封城，教宗此時根本不方便出行。因此表達他對大陸地區疫惰達關切會是重點。至於出訪中國，這個提案應是在忙完復活節所有禮儀而且義大利境內疫情在中國協助下逐漸獲得控制（相對於美國、英國與歐盟各國，義國疫情在嚴控之下，已有緩和的趨向，但還未脫離嚴峻情況），教廷所拋出來的風向球。

在《真相》的報導中透露出義大利政府也在其中扮演推波的角色，這應該是義國為感謝北京對於疫情時期的適時伸援與協助投桃報李吧！更何況4/8武漢解封，大陸疫情已獲全面控制，…不管怎樣，這個教宗出訪中國議題極有可能是在未來這一年中，教廷主動出擊的重大外交活動。（教廷的安排首站就是武漢，明顯地就是以關懷疫情與大陸教友做為教宗中國牧靈之旅的號召）

事實上，教廷這波外交出擊中，4/20 推出耶穌會《公教文明》期刊簡體中文版問世。這本創刊170年的刊物（1850年創刊）推出中文簡體版就是在向北京釋出更大與更多的善意，並且要以「承繼利瑪竇精神的友好致意」與中國積極交流（利瑪竇是耶穌會士，如今的教宗方濟各也是耶穌會士）。帕羅林在引用教宗的賀詞，點出這本期刊簡體版的意義「其主要任務是構建一座與全人類進行對話的橋樑，這不只是針對信友，而且包括那些儘管不分享基督信仰但對崇高人文價值有著格外尊重的人。」他特別提到，祝願這本期刊「能夠成為一個堅實的工具，增進所有追求美與真理的人們在文化和科學方面同享互惠」為「促進世界各族人民之間的廣泛對話與持久和平作出貢獻」。

上網查閱這份期刊，內容就有「中國與聖座間的協議」及其願景（2018/9/22主教任命臨時議觀察期兩年今年到期正要修訂）、「天主教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教會社會訓導在中國的深入探討，以及「中國天主教會的革新道路」。此外，中文版還刊登了五篇時事新聞，其中有一篇就是4/9教廷感謝中國送薘首批醫療防疫物資。顯示未來陸梵交流的訊息將會更廣泛與更直接地在這個平臺上流通。 （相關報導： WHA擬改線上會議進行　WHO未鬆口是否邀請台灣參加 ｜ 更多文章 ）

北京會不會接受教宗到大陸訪問呢？

去年3/21-26習近平訪義大利，中義雙邊深化「一帶一路」合作架構，一度傳出教宗方濟各特別將這個星期的所有行程取消，就是準備要接待習近平訪問梵蒂岡，不過習並未就近從羅馬順道拜訪教宗，顯示雙邊高峰見面的時機並未成熟，北京的顧忌比教廷還多。一年多後陸梵之間的這些禁改是否已經化解？這應該是教宗能否訪問中國的最重要關鍵。（教宗對於教友與世人的影響力，在教宗每回的牧靈之旅都會顯現出來，這是北京不樂意看見的。更何況在中共一黨專政下，各大宗教都是要聽命於黨的指示的） 

因著疫情的爆發/武漢封城/嚴管全收變化，國際對待中國的態度有明顯地不同，從今年1月至3月大陸全面對抗新冠病毒疫情，到了2月下旬義大利、西班牙與伊朗等國疫情突然暴走，3月美國大爆發，川普為轉移自己的「對疫情的輕忽怠慢」而將所有責任甩鍋給北京，一度還稱「中國病毒」；被川普點名的還有WHO的秘書長譚德塞，隨著疫情的變化，國際政治也在狂噴口。由於武漢是最先爆發疫情之地，也成了北京不可承受之重。北京當然希望能扳回這個劣勢。

今年2月第56屆慕尼黑安全會議以「西方缺失」為主題。在西方一些國家用警惕和懷疑的目光審視「非西方」崛起之時，北京提出了呼籲各國跨越東西差異，踐行多邊主義，謀求共同發展。當防疫焦點全都放在中國武漢，美日等國顯然並未在乎北京的這個訴求。等到疫情有了巨變，成了全球大流行時，西方世界紛紛淪陷次病毒之手，經濟嚴重受創。川普率先發難欲借疫情來拉抬自己的連任選情，又想藉著掌握國際優勢來壓制北京。

中國的多邊主義共同抗疫適時再強化，北京官網《環球網》就在4/21推出了社評〈人民日报和音：让多边主义大厦更加牢固〉，提出了「在全球抗擊疫情的關鍵時刻，世界日益認識到堅持多邊主義、深化國際合作的緊迫性和必要性，日益認識到支援世衛組織就是支援多邊主義，就是維護國際社會在抗擊疫情面前的團結一致。」目的就是在聯合反對川普的各國，共同防疫同時共同對抗川普。

結果讓WHO成了國際政治最大的角方場，沒有別的，因為新冠病毒大流行及WHA即將在五月開議。譚德塞早已選邊站在北京這一方，可是杯葛譚的國際聲浪也不小。以美國為首和以習近平為首的兩大國際陣營，從現在一直到WHA閉幕，都會不斷地引爆疫情之外的政治口水與爭議，其中最特別的議題就是台灣。

台灣的防疫成績，從最不被看好之二（一是大陸一是我們），一路走來讓各國真的是刮目相看。那麼今年WHA不讓台灣以觀察員身分與會來參與國際防疫經驗的交流與分享不是變得很奇怪嗎？

問題是北京怎麼可能讓台灣可以在WHA如此受到各國重視呢？因此，連WHO都搬出法律顧問來向我方與世界報告，WHO秉持「一個中國」政策，對台灣在此次疫情的表現始終不敢大加讚美或給予更多正評價，就連去連12/31我方通電警示新冠病毒可能和SARS一樣，譯德塞卻是一再表示台灣並未標示出「人傳人」的警示，全部都是在做政治文章，無疑是在幫北京說話，說白了就是不要讓台灣到WHA去發聲。

了解了這樣的國際防疫與政治交鋒背景之後，再來看教宗訪中之行是否順利成行就更簡潔明白：

（1）北京當前最重要的迯交部署就是以多邊主義對抗美國，若是無法擋下美國一直地把病毒責任甩鍋的話，就會啟動他所幫助的防疫國家來合作對抗。那麼教宗往訪的這張牌就有可能打出。

（2）北京今年對WHA的態度就是還是不能讓台灣參與，讓譯德塞在前擋子彈，若是不成，同樣聯合他的友邦來杯葛讓台灣與會的提案，實在不行就還是會動用教宗這張牌，讓台灣在歐洲的邦交國馬上少掉了教廷，以示「警誡」。

（3）梵蒂岡這時候打出教宗訪中的牌雖是風向球，卻給了北京另一張外交王牌，雖然我們的防疫成績傲人（最近碰上了磐石艦的大破口，若是無法守住，那麼過去的努力就有可能被抵銷，所以一定得守住，我們才有可能在國際發聲）我方在今年WHA是否能如願與會，還是有變數。不過，在防疫外交上有些資源與訊息的分享我方可能要更主動提供給需要的國家，就像可以從教廷開始，若是一點一滴地去做，不管川普或習近平他們要玩什麼，我們手中最大的王牌就是我們自己的防疫實力與成績啊！ （相關報導： WHA擬改線上會議進行　WHO未鬆口是否邀請台灣參加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銘傳大學新聞系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