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物語:全球最大型的經濟實驗─日本消費稅調漲

2014-04-01 13:11
今天起,日本消費稅調升3個百分點,無論是市場派或理論派,都關注著其對經濟與全球金融會有什麼影響。(美聯社)
今天起,日本消費稅調升3個百分點,無論是市場派或理論派,都關注著其對經濟與全球金融會有什麼影響。(美聯社)

今天起,日本消費稅調漲,從5%調為8%,漲3個百分點,但以調漲幅度看,卻是60%。這是一個非常規模龐大且非常「有趣」的實驗,不論是市場派、理論派,都關心、也等著看其後續影響與結果。

日本安倍首相上任後,以大膽的「安倍經濟學」拉抬日本低沈、暮年化的經濟,期望把日本從通縮泥沼中拉出,初期的確取得不錯的效果─股市大漲、經濟成長率增加,通膨上揚。當時,安倍就已宣布要調漲消費稅,先從5%調到8%,2015年再調到10%。

民主國家加稅幾乎是政客政治生命的「唯一死刑」,安倍之前的「先烈們」,如竹下登開徵3%消費稅、橋本把消費稅從3%調高為5%,結果都很快就下台;美國的老布希加稅,迎接他的是連任失利;兒子記取教訓、學乖了,小布希大搞減稅,加上海外出兵,雖然讓美國政府財政狀況急速惡化,是美國財政史的罪人,但卻安穩作完8年總統。

安倍為何「自尋死路」?安倍確實有其面對的壓力。

在歐債危機中,大家都說「歐豬5國」的政府財政惡劣,才發生風暴。他們的政府債務餘額與GDP(國內生產毛額)的比大概在100-120%左右,最嚴重的希臘現在是184%,但希臘在出事時的數字只有110%左右,愛爾蘭則甚至只有80%也出事。美國負債比到接近100%就被降評等。這些數字大概可看出市場對政府負債比的承受度,雖然會因不同國家、不同經濟體質與實力而異,但100%是一個重要的心理臨界點。

那日本呢?日本政府公布的數據,到去年底為止,日本政府債務累積達1017兆日圓(約等於305兆台幣)─沒錯,你沒看錯,是「兆」。平均每個日本人負債800萬日圓;負債比237%,高居世界第一名。

當歐豬5國以「遠優於」日本的負債情況,卻陷入主權債信危機時,日本卻安然無事,分析原因主要是日本國債持有者大多為國內的銀行、財閥、企業、甚至民眾,這與歐豬國家的債務以外債為主不同,因此相對穩定,不會引爆危機。

但情況不會永遠穩定,日本政府沈重的債務一直被認為是日本經濟─甚至全球金融體系的一個潛在未爆彈。日本主權評等展望陸續被信評機構調為「負向」,再不改善將被降等,舉債成本會大幅上升;龐大的債務本息吃掉大半的預算,政府施政想著力提振經濟幾乎不可能;日本政府債務增加、負債比上升的趨勢持續毫無改善跡象。日本絕對有爆發主權債信危機的「雄厚本錢」,一旦民間信心轉向、甚至崩潰,將難以收拾。

國際貨幣基金(IMF)就因日本國債沈重,把日本列為全球經濟表現最糟糕的五個國家之一;其它4國是伊朗、中非共和國、馬拉威、馬其頓。日本與這些國家並列,情何以堪啊?

因此,安倍加稅是大膽且合理的選擇,最佳的結局是:日本國庫每年將因此增加8兆日圓(約2.4兆台幣),雖然他以增加5兆日圓的公共支出沖淡加稅的影響,但長期而言,國庫每年可增加8兆日圓收入,可改善財政狀況,消除潛在危機,經濟得到持續的增長與穩定。

當然,故事未必如此簡單、圓滿。加稅的風險在可能因加稅導致的物價上漲,結果抑制民間消費、降低需求、進而導致經濟萎縮。日本家庭每個月的支出因此增加,合理的預測就是削減某些支出以平衡收支;外國人赴日觀光的費用上漲,到當地購物的價格也上揚,結果可能觀光人數減少、觀光客消費支出降低。因此,加稅也潛藏著反而讓稅收降低的可能,更大的風險則是打擊好不容易有起色、卻仍脆弱的經濟復甦。

最惡劣、最是「危言聳聽」的預測是一幅「末世景象」:日本人口老化、儲蓄率逐漸降低(高儲蓄率是過去支撐日債的主力),加稅壓垮經濟導致萎縮,國內外投資者不再青睞日債,日債價格下跌、利率上揚,導致持有者的資產損失,那些日本大銀行只好變賣海外資產匯回國內,結果導致日圓升值、經濟更慘。日本海外淨投資有1.5兆美元,日本人拋售海外資產也讓其它國家的國債價跌利率升,引發連鎖反應…….。

這就是一幕全面去槓桿化的末日金融危機。日本調高消費稅引發的後續發展與結果到底如何,市場派關心其影響的資產配置與損益,理論派則是迫切想知其經濟連鎖效應是如何發生、傳遞。沒有人知道這個「大型經濟實驗」結果,只能靜待老天公布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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