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黃國昌養狗仔、無差別跟監政治人物」事件，引發社會譁然。表面上這只是一起政壇八卦，但更深層的問題，是台灣政治倫理與媒體文化的集體沉淪。當監督變成監控，當揭弊變成窺伺，我們看到的已不是民主的成熟，而是民主的扭曲。
黃國昌過去以「公民監督者」形象起家，如今卻被爆出雇用狗仔跟監政壇人士。儘管至今黃仍絕口不承認，然若此事屬實，則已非單純的政治攻防，而是對公共監督倫理的踐踏。民主監督應建立在透明制度與事實查證之上，而非先鎖定對象，再恣意「搜集情資」，進而散播、出售跟監對象的私密行為資料。當「揭弊」成為操控輿論的手段，監督就不再是公共利益的防線，而是恐懼與威脅的源頭。
更令人不齒的是，事件中遭指涉被黃國昌餵養的藍營立委—如王鴻薇、徐巧芯、侯漢廷等人，至今仍未針對此風波公開道歉或說明；這種選擇性沉默，暴露出台灣政治圈的雙重標準：指責他人就道貌岸然，私德敗壞則避重就輕。政治人物若默許，甚至使用偷拍所得資訊，等同承認「權力凌駕人格尊嚴」，也讓民主政治淪為「八卦政治」。其實，去年《立法院職權行使法》修法，最該節制的對象正是立法委員。
與此同時，媒體扮演的角色也難辭其咎。部分記者的學養素質不堪聞問已是社會共識，就連媒體的專業與倫理，也已在點閱率的追逐戰中被抛到腦後。報社與網媒爭相迎合閱聽人的低級興趣，寧願成為政治操作的傳聲筒，也不願花時間查證事實。當「偷拍影片」比「政策論述」更吸睛，就別再拿「第四權」當護身符，其實只是政客的龍套臨演。事件發展至今，收了一家網路媒體，但傳統紙媒系統性地操弄政治風向，連自家記者都出面指證了，同樣地，也還沒看到公開道歉或說明。
更諷刺的是，雙十國慶前夕，黃國昌甚至舉辦「聯合政府與台灣民主」論壇。「說一套、做一套」的恥度破表，凸顯他從貌似理想改革者淪為赤裸裸的權力操弄者的巨大反差。從追求透明到製造黑箱恐懼，從信仰法治到仰賴偷拍，一個人可以墮落崩壞至此，也是令人咋舌。
民主的本質是公開、合法與負責。任何以「監督」為名的違法行為，都是對民主的凌遲。台灣社會若能容忍這種只問目的不擇手段的作為——部分綠營民代和政務官都曾是祭壇上的供品——未來每個人都可能成為被偷拍、被監控的當事人。
話說回來，前述狗仔風波的買方，以及狗頭黃氏，也都具有被監控的「價值」；只要是有心人，甚至任何人，是否也都可以模彷黃氏「臭不可聞」的手段如法炮製？
＊作者是資深媒體人、大學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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