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Breaking Bad—美國擁有稀土礦藏，中國卻壟斷精煉

稀土元素，這些被稱為「工業維生素」的17種金屬，是現代科技的命脈，從電動車電池到導彈導引系統，無一不倚賴其存在。美國擁有豐富的稀土儲量，尤其是加州山口關（Mountain Pass）礦場，曾是全球最大供應者。然而，數十年來，美國的稀土開採雖未枯竭，卻淪為半癱狀態；中國則悄然崛起，掌控了全球90%以上的精煉產能。這不僅是資源分配的巧合，更是環境保護與人權考量的悲劇性後果。彷彿《絕命毒師》（Breaking Bad）中，華特·懷特（Walter White）那隱秘的製毒實驗室，美國坐擁「原料」，卻因道德枷鎖，無法「烹煮」成品，只能眼睜睜看著中國成為地下帝國的「海森堡」。

回溯歷史，20世紀中葉，美國主導稀土產業。冷戰時期，山口關礦場年產數千噸，供應軍工需求無虞。但1970年代起，環保法規如《國家環境政策法》（NEPA）與《清潔水法》層出不窮，嚴格管制礦業汙染。稀土開採伴生放射性廢料與重金屬毒素，處理成本高達數十億美元。1990年代，中國以低廉勞力與寬鬆監管，吸引美國企業外包精煉。Molycorp公司一度關閉礦場，將原料運往中國加工。結果，中國不僅壟斷供應鏈，還透過國家補貼，將價格壓至谷底，迫使西方競爭者退出。至今，美國雖重啟山口關（2020年起由MP Materials運營），年產僅2萬噸原礦，精煉仍依賴中國，供應鏈脆弱如斷線風箏。

環保議題僅是冰山一角，人權問題更添複雜。美國礦業常涉及原住民土地權益，例如內華達州的稀土探勘，引發部落抗議，指控侵犯聖地與文化遺產。勞工權益亦受矚目：嚴格的OSHA安全標準與最低工資法，使美國礦工薪資高於中國三倍，成本居高不下。相對地，中國的內蒙古包頭稀土礦區，雖產量冠絕全球，卻飽受酸雨、土壤重金屬汙染之苦，當地癌症率飆升，農民權益屢遭侵害。這些「髒活」，美國因人權與環保底線，寧可放棄，也不願染指。於是，美國如《絕命毒師》中的潔淨家庭主夫，擁有藍色晶體原料（methamphetamine前驅物），卻因DEA緝毒署的監視，無法在家裡「煮」出純度99%的產品，只能將原料賣給墨西哥，任其在沙漠實驗室中大肆生產。

此比喻何其貼切？華特·懷特，本是天才化學家，卻因癌症與經濟壓力，轉入地下世界。他在露營車、地下室與工業廠房中，精煉出致命的藍冰，過程中毒氣瀰漫、爆炸隱患叢生，宛如稀土精煉的酸浸與溶劑萃取——高溫、高壓、劇毒四伏。美國的環保法如FBI的特工，寸步不離監控，每一步都需環評報告與公聽會，延宕數年。華特最終帝國崩塌，乃因良心與執法雙重夾擊；美國的稀土依賴，亦在美中貿易戰中暴露風險。2022年，中國暫停對美稀土出口，震驚華府，迫使拜登政府投資本土精煉，斥資9億美元於德州建廠。但這「重生實驗室」，能否避開環保雷區，仍是未知數。

中國的精煉霸權，非純粹經濟勝利，而是西方道德自縛的鏡像。美國若欲擺脫依賴，須如華特般「破壞壞」——在法規邊緣遊走，平衡環保與國家安全。否則，這場資源博弈，將永遠是中國的「藍色帝國」，美國僅剩空殼礦藏，悔不當初。 （相關報導： 不只管制稀土！彭博揭中國還限制「這產品」出口　美國坦言被卡到脖子：AI最大瓶頸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前中華民國僑務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