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宗懋專文：首爾國際書展台灣館的文化獨裁—兼評文策院的蠢蛋、混蛋和庸才

南韓首爾國際書展今年六月舉行，文策院特別規劃「台灣館」，本是勝事一樁，遺憾的是，因為政府單位的主導，竟呈現了「文化獨裁」的一面，讓業者喪失主體性，但真正有活力與創意的出版業者依舊受到南韓意見領袖的青睞。

下面這張照片是文在寅今年六月到首爾國際書展台灣館的照片，除了保安人員之外，包括了許多好奇的觀眾讀者，所以他被團團圍住，這是文策院最志得意滿的一刻。儘管是協助單位韓國出版協會安排的，但畢竟是文策院的成就，他們一手主導規劃的台灣館，受到韓國前總統的光臨，帶來人潮和新聞的熱點，當然值得驕傲，工作大半年終於取得成果和宣傳的極大聲量。

這些都沒問題，問題在於文策院如何藉用這種聲勢對內所採取的政策和姿態，事實上，不只是首爾國際書展台灣館，而是在對外所有的國際書展以及有關台灣議題的文化和宣傳活動上。

文策院一手規劃，如同一隻貪婪的權力怪獸，強勢的主導方向和挑選他們所認為代表台灣的作品和人員，文化界和出版界沒有自主發展的空間，只能配合他們所要的內容，否則不可能有任何補助經費，甚至連表現得平台都被困住。

這是一種文化獨裁所產生的扭曲現象，最後只會讓業者喪失自主性，成了要飯的可憐蟲，最後只會創造表面的熱鬧，製造一群要犯的乞丐，卻嚴重傷害台灣的文化靈魂。

原本台北國際書展基金會是協調和服務的優質平台

以首爾國際書展來說，過去我們參展的時候，可以協調一個自主性發揮的空間，也會得到台北國際書展的配合，如果不是全力配合，也是盡量配合。

過去沒有文策院的時代，我曾經引進法藍瓷製作大型的台灣生產瓷器的作品集，也曾經引進高雄舊振南合作出版台灣甜食的美麗畫冊，這本畫冊還得到法國的飲食出版獎項「點心類」的首奬，我們為台灣出版業帶來其他產業的資源和力量，做出了貢獻。台北書展基金會得到訊息後也發佈新聞。

簡單說，在沒有文策院的年代，台北書展基金會是扮演協調者和服務者的角色，出版業有心者要有更多的表現，他們會樂於提供平台，協助宣傳，這本來也是書展基金會成立的目的。

出版業淪為文策院的跑龍套

然而，文策院成立之後，這種作業徹底扭曲，文策院成了唯一的主角，出版業者不管大小只是文策略貫徹他想法的道具而已。

文策院會強調自己是「輔導角色」，拜託啊！他們輔導什麼？如果請他們丟掉烏紗帽，放下當官的面孔，下來拍一部電影，出版一本書，演出一部歌劇等等，他們有能力嗎？輔導什麼？

他們所說的聯繫國際產業界，那是廢話空話，不過是官僚的聯繫，開個研討會，辦個酒會，出售一些小文創商品等等，然後告訴大家說有多少人到，好像很強的樣子，實際上像冒了一陣煙，消散後就空空蕩蕩；不然，就是提供了大量外國譯本的補貼，挑他們要的綠色史觀的作品，他們付錢，讓外國出版社出版了各種語文的翻譯譯本，然後回頭過來跟台灣宣傳，說這些作品在國際上暢銷，「讓世界看見台灣」，彷彿他們取得了極大的工作成就，真是超級的大騙局。 （相關報導： 20萬人氣引爆！臺灣「謝神戲」躍上大阪世博，一場佈局近一年的文化外交逆轉勝 ｜ 更多文章 ）

「台灣作家」認定是文策院的專屬權利

這次首爾國際書展也是一樣，文策院一開始就在畫小圈圈，他們敲了二十幾位的台灣作家和繪本家，其中幾位主要的就是推動罷免聲音比較大的人。然後找他們去拍定裝照，拍攝好像偶像明星的照片，弄得好像他們跟韓星一樣的受歡迎。

我不認為大部分作家和畫家有任何錯，他們是被安排演出的，但做這種安排的文策院在搞什麼？我們寫信到文策院，跟他們說我們過去兩年在韓國市場取得非常大的成功，無論是圖書銷售和主流媒體宣傳兩方面都是如此，台灣館可以加強宣傳啊！當成台灣的成就！

結果對方說：「我們已經規劃了台灣的作家！」口氣中好像他們說的「台灣作家」具有高人一等的地位？我繼續回答：「我們在韓國的畫冊賣得這麼好，韓國主流媒體大家宣傳，為什麼我不算是台灣作家呢？」結果對方就不吭聲了。

這裡可以看出，文策院所說的台灣作家是他們所認定的，而認定是他們的專屬的權利，不是根據客觀銷售量以及受讀者歡迎的程度。

像我們這種在韓國受到這麼大關注的作品和作者，在他們的眼中並不存在，所以文策院存在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替台灣整體的利益服務嗎？果然，首爾書展台灣館開幕那一天，親自飛到韓國的幾家台灣大出版社的負責人，一看都嚇一跳。他們的代表性著作被丟在後面很冷清的書櫃上，很少參觀者會走到那邊。

而文策院挑選的作家和繪本家的作品全部擺在前面三分之二面對觀眾的醒目位置，也就是大出版社重要作品被當成跑龍套的裝飾品，而他們所認為「台灣價值」的作品其實並不是最強的，而且沒有深度人文類別的書籍。

那些大出版社的負責人非常不高興，但他們不敢說出來，甚至碰到面還要裝出笑容，因為有一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大部分人都需要文策院和文化部的某種補助，沒有必要得罪對方。

問題是，我根本沒有拿你們一分錢，甚至還被莫名其妙地打壓，我何必在乎呢？那幾天我真的非常的憤怒，但我反擊的方式不是口頭上罵而已，我必須正面的拿出我的成績。

文策院囂張無度的一刻

首爾國際書展開幕當天下午，文在寅也被安排前來參觀，人氣沸騰，盛況空前，文策院達到聲勢的最高峰，更目中無人，囂張無度，所有的出版社都被他們踩在腳底下。

文在寅被帶去看他們所謂的「台灣價值」展示，對照的就是一般台灣出版社無人問津的冷清模樣，有誰會理會呢？有誰會放在眼裡？然而，那只是他們的自我感覺。

過去兩年多，我們努力深耕韓國社會，韓國是一個潛階級社會，不像日本那麼深刻，但比中國人社會階級性更強，深受儒家倫理的影響。文策院對韓國的關係是透過韓國出版協會，聯繫到韓國的圖書館和學校跟出版有關人脈，除此之外，他們並沒有更高層級的韓國社會關係。

我們跟韓國方面的聯繫則遠高於此，因為我們所耕耘的是韓國國家思想層次的最核心的部分，韓國獨立運動以及民族英雄的歷史，而且是他們沒有的珍貴歷史影像。這使得我們很快地贏得他們的注意和尊敬，並得以很快地得以抓住機會，跟他們的高層建立聯繫關係。

文在寅來台灣館的第二天，我們透過私人的管道安排，他再次來台灣灣館，是專程過來拜訪我們的，而且只有我們這個團隊。很難得的，過去三年不管我們表現得多出色，對我們基本上視而不見的文策院，簡單地在新聞稿中提了我們一下，而且還把它放在台灣館主要新聞的下方，好像很勉強，不得不說一下。

無恥到了極點。然而，我們其實並不在乎，我們有本身的工作目標和議程，不會像放煙火一樣，瞬間沖天燦爛，然後瞬間無影如聲，而是持續深耕，以求最後的開花結果。我們會繼續深入韓國的文化界，鞏固雙方的合作關係，一步一步地向上提升。

文策院的蠢蛋和混蛋深深傷害台灣的文化發展

總結以上，文策院掌控龐大的納稅人資金，只挑選他們要的文化發展方向，誘導業者和個人配合他們要的內容，其他的則被他們踢到冷清的角落，即使有比他們更優秀的表現，他們也當成看不見。

文策院還要把同樣的惡搞辦法拿到韓國童書展、波羅納童書展、法蘭克福國際書展等等，再這樣惡搞下去，有心貢獻的台灣出版業者只會紛紛打退堂鼓，或者虛與委蛇一番而已。

文策院這一批蠢蛋、混蛋和庸才，拿著大筆的錢，圈養特定的群體，製造空炮彈式所謂成果，結果就是把台灣的文化拉到前所未有的空洞化、淺薄化、虛無化的墮落局面。

更不幸的是，在這種退化的局面中，業者在經濟困境中，甚至變得對他們更言聽計從。台灣文化的這種困境，只能從根本上徹底改變，才有可能逆轉這種不幸的局面。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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