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願意,把夢賣給你:《夢之眼》選摘(2)

2019-03-20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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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大浪把我打進海洋深處,巨大的水壓使我不斷翻滾,無法看清眼前景象。當氣泡散去,一頭大翅鯨向我遊來,在我面前倏地轉身,用牠清澈的眼睛看著我。(示意圖,取自「最棒的地球公民」短片)

一陣大浪把我打進海洋深處,巨大的水壓使我不斷翻滾,無法看清眼前景象。當氣泡散去,一頭大翅鯨向我遊來,在我面前倏地轉身,用牠清澈的眼睛看著我。(示意圖,取自「最棒的地球公民」短片)

莫費思走了之後,我在河堤上坐了很久,看著眼前綠油油的稻田連抽了5根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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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稻田1年2獲,水稻生長的速度比想像的快很多。我經常一邊默默抽菸一邊看插秧機迅速地把秧苗插滿整塊田地。播種之初農人偶爾會噴點藥,但接下來好幾個月都不見人影,任由稻子自己長高,再轉黃結穗低下頭來。盛夏時農人會趁著一個好天氣來割一期稻,收割機沿著大片稻子的邊緣開過,剃頭般吃掉一道,讓人想起小學時觀察蠶寶寶吃桑葉的模樣。

蠶寶寶會邊吃桑葉邊從屁股排出一厘米立方的黑色大便,收割機則是把打下來的稻稈從車尾排泄在地上。總會有十幾隻鷺鷥跟在收割機後面搶食散落的穀粒,大部分是小白鷺,也有大白鷺或黃頭鷺,牠們像是被一條彈簧鍊子綁在車尾似地,當收割機走得遠了,落後的幾隻就會拍拍翅膀小跑小飛幾步追上前去。

我喜歡這樣的情景,可以盯著看上老半天。但我永遠不記得兩次收割的具體時間,只是看田裡不斷反覆放水、抽苗、變綠、轉黃、收割,最後剩下一排排黑褐色的稻根和泥土。

也有幾次,不想回去上班的心情實在太過強烈,我還會走下河堤,踩著田埂或給水路的水泥溝邊漫無目的前進,看清澈的水流和無處不在的粉紅色福壽螺密集卵塊,偶爾也會充當正義魔人把幾團卵塊踢到水裡去。一回神時,自己往往已經走進五、六百公尺外的稻田深處,站在整片藍天和稻浪之間。

這個地方一開始是同事家豪帶我來的,我們常一起翹班抽菸。我曾疑惑這裡的農夫怎麼都這麼勤奮,住在臺北還繼續種田,沒一塊荒廢的。家豪深深吸了一口菸再從鼻子呼出,說很多地主拜託別人來種,因為田地荒廢的話地主就不能加農保和領老農津貼了。其實他們都在等地目變更,要是改成住商用地蓋大樓就賺翻了。我說希望政府千萬不要變更地目,不然我們就沒地方翹班抽菸了。

後來家豪生了2個孩子,為此戒菸,甚至不再翹班,連午飯都用自備的便當解決,彷彿在座位上生根了似地。於是這裡就變成我獨自前來的場所……

然而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那個叫做莫費思的男人,用5萬元跟我買了夢,等於我一個月的薪水。我從口袋掏出那一疊簇新的千元大鈔,摸了摸浮水印,轉轉角度觀察防偽墨水的顏色變化,怎麼看都是真鈔。但我完全無法理解這一切,而且現在一點都想不起來剛才的夢境。照他的說法,我在夢中和費德勒打網球,還發出納達爾的喊叫聲……嘖,到底什麼跟什麼。

要不是有這疊鈔票,我可能會開始懷疑這一切根本沒有發生過。但夢是可以被提取買賣的嗎?莫費思怎麼會知道我做了夢,又怎麼願意用這麼高的價錢把夢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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