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昌泰觀點：柯式民主讓「明日社子島」蒙上了陰影

柯P市長念茲在茲的「明日社子島」方案，iVoting的結果公布，當地居民僅投出35%的極低投票率，讓這項居民引頸期盼的專案蒙上了陰影。如今政府都市計畫委員會的審議，相當重視民眾參與，這樣低度的支持率，將來如何進行區段徵收？「區段徵收」這個強徵民地的政府法寶，過去在苗栗大埔拆遷案、桃園國際航空城計畫案中，其正當性與必要性都面臨學術界的挑戰與質疑，目前實施雖言之過早，但如此低度的市民參與，根本別想區段徵收了。

其實，社子島居民從沒有人否定柯P企圖解禁社子島的雄心，不僅破天荒夜宿浮洲王厝，而且召開數十幾場次說明會，展現市府解禁社子島的誠意。但何以居民狠很的打了柯P一記悶棍？歸根究底，乃是變了調的「柯式民主」，已與當地民意漸形漸遠了。

求快的外科作風，呷緊弄破碗

柯P作風特色之一是「凡事求快」，以外科手術追求市政效率，但往往操之過急，呷緊弄破碗。試想：一個禁建近五十年的社子島開發，涉及的主客觀因素糾纏難解，當地居民居住情況也十分複雜，有地無屋或有屋無地者、駐居或搬離當地者、合法或違章者、年輕與中老年人等，不同身份導致開發需求不儘相同，柯市長在短短兩、三個月內怎可能整合出居民需求的「最大公約數」？又怎可能提出民眾毫無異議的開發方案？

社子島居民的立場表達的十分清楚：支持開發，但反對安置住戶容積率太低，要求端出合理的拆遷補償與安置方案。由於市府匆促推出的三個開發方案無法得到民眾認同，後來乃衍生出「不開發」的「第四方案」，以及iVoting當日出現的「第五方案」。由此可見，柯式民主過份重視效率，同時也暴露了思慮不週、瞻前不顧後的施政盲點。社子島的開發，如同醫師面對一位重症病患，需要各科專業醫師的「聯合會診」；柯P基於對外科手術的自信，無形中排除了其他讓本案可以順利落幕的可能性。

僅作到「方案形成前」的假民主

為什麼非要iVoting不可？這是很多當地民眾的不解與質疑。真正的民主是追求品質的民主，由市府官員與居民，針對民生與開發議題，進行懇切的對談式民主，未必需要以網路投票形式加以表現。若柯P團隊能落實民眾需求的蒐集，並制定以民眾需求為導向的開發方案，居民何至於出現與市府不同調的行動？柯市長若能在iVoting之前，多花時間向當地民眾說明方案內涵，並根據民意反映進行修改，再重新提出更符合需求的方案，怎麼可能出現如此巨大的反對聲浪？由此看來，所謂柯式民主僅做到了「方案形成前」的民意蒐集，卻毫不理會「方案形成後」的民意反映，且強迫民眾須在四項方案中做出皆不滿意的選擇，這不是「真民主」，而是「假民主」，莫非這是柯式民主的風格。 （相關報導： 社子島開發案i-Voting》投票結束麻煩才開始 開發社子島原來有這麼多障礙… ｜ 更多文章 ）

無法理解的iVoting方式

明日社子島方案的民主表決方式，市府設計出網路與實體兩種投票方式，這是不符合民主投票的公平原則；更何況iVoting網路投票無法驗明正身，不可能排除重複投票的可能性。這次iVoting投票，其中網路投票佔84.3%、實體投票佔15.7%，而投票結果也正好與柯市長事前的「預設方案」（生態社子島）一致，實在太巧合了，也難免啟人疑竇。

iVoting是由柯P身旁一群少不更事的年輕幕僚搞出的新玩意兒，實在並不好用，其代表性根本經不起學術界的檢驗；更何況用在這個高齡化的老舊社區，委實格格不入，若投票時還要選務人員從旁「指導協助」，在沒有監票人員的情況下，這都明顯違反了選務公正的規則。

最令人無法理解的是：明明有投票資格者是：戶籍設在社子島、具有土地所有權狀、或建物所有權狀的社子島民，為什麼柯市長卻花費公帑，撲天蓋地購買大量廣播廣告，自己當主角鼓勵市民投票；柯市長，您的企圖到底是什麼？為了鼓勵社子島居民投票嗎？或是昭告天下我柯P做了不得了的民主投票實驗？

務請細膩整合當地居民的需求

細膩的掌握當地居民的補償與安置需求，乃是「明日社子島」專案成功的基本功，這是本人請教前台北市長黃大洲拆遷中華路商場的不二法門。怎麼做到的？應該要先將社子島居民分為合法與非法住戶，合法住戶被禁建了46年，乃是政府對不起他們，必須挨家挨戶的拜訪，充分調查其需求與未來搬遷意願，並且造冊存檔。至於非法住戶則在兼顧法理情的前提下，放寬處理標準，當然不可能享受與合法住戶同等的權益水準。合法住戶一再呼籲政府應該放寬容積率，如今市區房價已經飆到不像話，住戶若因開發還必須負擔高額房貸，亦十分不近情理，市府確實有必要妥善解決。

台北市是全國首善之區，然社子島居民竟然還盼望政府能夠解決接水接電、建物修繕、門牌增編等根本不是問題的問題，委實難以想像。由此可見，政府長期以來就是腦袋僵化、死抱著「依法行政」的大帽子，不願意對這個殘破的弱勢社區伸出援手。如今市府提供上述的基本服務是應盡之責，沒有必要歌功頌德。基此，除了上述設計合理安置與補償外，當地的高齡者、弱勢者、長期失業者比比皆是，故開發方案應擴展至就學、就養、就業、就醫等社會福利，才對得起當地居民。

結語

只要經歷過台北納莉颱風的市民都清楚，當時的基隆河水位都高於市區，即使一百年防洪頻率築起的防洪高牆亦不足以防範洪災，更何況社子島已被市府列管為易淹水地區、高度土壤液化潛勢區。這樣高風險的區域，市府開發一定要尊重專業、衡量利弊得失，在全球氣候變遷情況下，人不一定勝天。 （相關報導： 社子島開發案i-Voting》投票結束麻煩才開始 開發社子島原來有這麼多障礙…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元智大學社會暨政策學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