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稅、政府裁員、資金削減、移民限制，種種有關美國經濟將陷入衰退的言論甚囂塵上。
其中任何一個因素都至少會在短期內對美國經濟造成一定拖累。如果這些因素都疊加在一起，將產生一種「瞬息萬變」（everything-everywhere-all-at-once）的效應，可能會重創經濟。
白宮官員已警告稱，正如美國財政部長史考特・貝森特（Scott Bessent）所說，美國經濟或許需要「一段排毒期」。與此同時，不少企業對美國總統唐納德・川普（Donald Trump）承諾的放鬆監管和大幅減稅等一些改革舉措感到興奮，可能由此加大投資和招聘力度。
主要經濟數據尚未開始完全反映出川普上台以來的影響。《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正在關注一系列其他指標，試圖弄清楚美國經濟是有可能避免衰退，還是會陷入衰退。以下是一些值得關注的指標，重點關注企業、消費者和勞動者。
企業領袖已不再談論「軟著陸」
根據AlphaSense的數據，在2024年最後三個月，美國企業電話會議上有61次提到了「軟著陸」一詞。軟著陸指的是在不引發經濟衰退的情況下給過熱的經濟降溫的過程。但自今年年初以來，提到該詞的次數已降至七次。
在公開場合，企業高管基本上避免批評川普政府的政策。不過，《執行長》（Chief Executive）雜誌在今年3月4日至5日對220位執行長進行的一項調查發現，受訪的執行長們對未來12個月商業環境的展望評分降至2012年11月以來的最低水準。
關稅反而成了當下的熱門話題。根據FactSet的數據，第一季到目前為止，標普1500指數成分股公司在財報電話會議記錄中提及「關稅」一詞的次數已達683次。相比之下，去年第一季度只有49次。
美國獨立企業聯盟（National Federation of Independent Business, 簡稱NFIB）18日表示，2月份小企業樂觀情緒指數下滑，但仍高於平均水準。然而，不確定性指數升至有記錄以來第二高水準。這些數據基於對509家小企業的調查。
基於美國新聞報導的「政策不確定性指數」飆升。最近，該指數觸及1985年有記錄以來的第二高水準。該指數的歷史最高點出現在新冠疫情暴發初期。
即使對白宮放鬆監管議程充滿熱情的企業來說，這種不確定性的反覆無常也可能帶來問題。例如，不知道哪些產品可能被徵收關稅，稅率是多少，這讓企業更難有效地制定計劃、進行投資和招聘。正如一家化工廠在回覆達拉斯聯邦準備銀行2月份製造業調查時所說的那樣：「關稅威脅和不確定性極具破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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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收入階層的消費者都在減少一切購買
人們在加油站停留時，在米餅和肉乾等非必需品上的支出減少了。沃爾瑪（Walmart）的顧客在月底會購買較小包裝的產品，因為那時他們的手頭已經沒多少錢了。
小瓶裝酒在美國商店裡十分暢銷。威士忌和龍舌蘭酒的生產商表示，50毫升小瓶酒以及375毫升瓶裝酒（相當於標準瓶裝容量的一半）的銷量都在上升。
Jack Daniels的生產商Brown-Forman的執行長勞森・懷廷（Lawson Whiting）說：「消費者手頭拮据。」
American Eagle Outfitters執行長傑伊・斯科特恩斯坦（Jay Schottenstein）12日表示，對未知的恐懼正讓消費者感到壓力重重。他說：「他們完全不知道會受到何種影響，當人們對未知的事情感到不安時，就會變得非常保守。」而在另一端的高檔消費領域，人們也減少了奢侈品的購買。
機票尤其難賣。達美航空（Delta Air Lines）執行長愛德華・巴斯蒂安（Ed Bastian）在上周的一次投資者會議上表示：「經濟信心方面出現了一些問題，消費者信心方面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最後一刻的機票預訂量尤其低迷：企業對派遣員工出差變得謹慎，對價格敏感的國內旅客也推遲了出行計劃。
移民社區的小企業報告稱，川普就職後，消費者支出回落，原因是人們擔心川普將實施大規模驅逐出境計劃。
大公司也可能受到這種行為的影響。高露潔棕欖（Colgate-Palmolive）的投資者關係部主管約翰・福徹（John Faucher）在上周對「過去幾個月」消費者需求普遍放緩表示了擔憂。
「這顯然對拉美裔消費者的需求產生了影響，」福徹說，「我們看到拉美裔消費者的客流量減少了。」
員工愈發不安
從很多指標來看，就業市場依然強勁。截至2月份，失業率為4.1%，按歷史標準衡量處於低位。上個月，美國經濟淨新增就業崗位15.1萬個。
但裁員的消息以及僱主正在控制支出的跡象可能會讓人們擔心自己的飯碗不保。由此導致的開支緊縮可能會造成經濟問題如滾雪球般惡化。
誠然，人們對勞動力市場的擔憂突然加劇。今年1月，參與紐約聯儲消費者調查的受訪者認為，未來一年失業率上升的可能性為34%，為2021年6月以來的最低水準。今年2月份時這一可能性升至39.4%，為2023年9月以來的最高水準。
就業排名網站Glassdoor的一項指標顯示，受訪者的態度發生了更明顯轉變。2月份，對未來六個月僱主前景持樂觀態度的員工比例降至44.4%，創下該網站自2016年開始收集數據以來的最低水準。
根據人力資源顧問公司Challenger, Gray & Christmas基於證券備案文件、新聞報導和州監管報告進行的計算，美國僱主在2月份總計宣布了裁減172,017人的計劃。這是自2020年7月以來的最高月度總數，幾乎是2024年的三倍。雖然政府部門裁員激增是導致裁員總數增加的部分原因，但私營部門裁員人數也增加了一倍多。
首次申請失業救濟數據可能是表明就業市場是否陷入困境的最佳早期指標。如果首次申請失業救濟人數大幅上升，那就大事不妙了。
不過，這方面還是有好消息的。美國勞工部上周四公布，經季節性因素調整後，截至3月8日當周的首次申請失業救濟人數為22萬人，略低於前一周的22.2萬人，與近年來的低水準大體一致。
然而，人們在失業後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提出失業救濟申請，而且如果他們獲得了遣散費，也不會立即有資格領取救濟金。有鑑於此，儘管失業救濟申請人數保持在低位令人欣慰，但這並不意味著警報完全解除。除此之外，華盛頓特區的就業市場正在萎縮。上周，華盛頓特區、維吉尼亞州和馬里蘭州的首次申請失業救濟人數較上年同期增長了49%，這一數字未經季節性因素調整。
上述失業救濟申請數據不包括聯邦政府的僱員，因此該數字反映的是依賴聯邦政府僱員支出的企業遭受的附帶損害，或者更有可能是依賴川普大幅削減的政府項目（如美國國際開發署（U.S. Agency for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支出的企業受到的附帶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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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聯邦政府僱員提交的首次申請失業救濟數量上升。該數據是一個單獨的類別。最近一周，首次申請失業救濟的聯邦政府僱員人數達到1,066人，低於前一周的1,580人，但高於川普就職典禮前一周的494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