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不幸遭槍擊後不久，一位川普台籍粉絲在臉書上貼文：「他們利用所有媒體醜化他，稱他是希特勒，讓人們無來由起恨意。他們追殺他，利用司法奪走他的自由，要監禁他，讓他破產。他們利用Covid讓6成人湧入郵寄選票，神秘拜登曲線，他黯然下台。四年過去了。CNN那場民主黨自毀前途的辯論，拜登的堅決不退。一步步要設局，挖坑，但永遠無法阻止他。現在，連死，都擋不住他。奧步用盡，於是，他們要殺掉他。」這樣的論斷言過其實，但很能反映川粉眼中這場政治謀殺源自仇恨，民主黨人製造了政治仇恨，川普是受害者。川普濺血，當然是受害者，但同情者霎時遽增，他臨機表現的勇者、強者樣貌也令人印象深刻，相當有助於提振選情，堪稱這次政治暗殺的受益者。深究美國越發深重的仇恨政治意識，川普難道不也是推波助瀾的蠱惑者，藉以在2016年意外當選總統，現在又以更具煽動力的語言為自己的選情添加柴火，距離重返白宮的路越來越近。美國近幾次總統大選壁壘分明，候選人之間相互人身攻擊熱度甚於以往，川普參選這三次特別嚴重。罵人者人恆罵之。民主黨陣營確實攻擊川普是危險分子，是美國民主的破壞者，但這是無的放矢嗎？他四年前鼓動群眾衝進國會，不正是煽動仇恨情緒而得逞的嗎？他的仇恨值很高，許多敵視他的人認為他一旦再當選，就不是單純的、正常的政黨輪替，而將帶來摧毀美國民主的危機；如果他落選而不承認、不接受，則所鼓動的抗爭同樣將重創美國民主。川普以鼓動仇恨起家，這次選舉變本加厲，選情落後的拜登陣營近日力圖扳回敗局，針對川普更加猛烈的人身攻擊在電視上播個不停。川普遇襲後，才下架這些充滿仇恨性的廣告。但捨此而外，什麼才是挫損川普選情更有效的利器？川普陣營現在撿到槍，可以反戈一擊，指控拜登陣營蠱惑仇恨意識。拜登在事發後譴責政治暴力，說「美國沒有這種暴力行為的容身之處」。真的是這樣嗎？在總統競選造勢場合發生血腥暴力，暗殺公然行之，不管謀殺者動機為何，都再次將美國社會的撕裂情狀與仇恨意識赤裸裸地暴露出來。
川普飽受攻擊，如他在競選演說中所說，「從來沒有哪個美國總統競選者，像我這樣被對待。我被囚禁、被打壓、媒體造謠我、政客誣陷我。現在還能加一個『有人想物理消滅我』」。然而，他攻擊對手的語言會比較溫柔婉約嗎？政黨及候選人相互攻擊的結果，就是這次大選第三位候選人羅伯.F.甘迺迪所說的：「你們看到了嗎，這就是美國現在分裂、極端、暴力的現狀。」仇恨的精靈已經釋放出來，浸透美國民主，「獨狼式」的恐怖襲擊不斷，各種極極端思想及勢力如雨後春筍般湧現。極端思想助長恐怖攻擊，未來勢必越演越烈，助長極端主義思潮更加氾濫。種族主義、白人至上主義、無政府主義、反全球化、擁槍與反擁槍主義之間的對壘、反移民主義、身分政治支持者與反對者之間的鬥爭、有關以阿衝突的對立意識、圍繞著性別政治而來的爭議乃至貧富差距擴大引發的各式社會主義主張等各色利益集團或各色主義，族繁不及列載，其強烈者俱蒙上了極端與恐怖的色彩。美國已然成為一個仇恨和暴力的瀰漫社會。政黨惡鬥與選舉爭鋒是仇恨政治的淵藪，各層面社會矛盾不斷被激化，從而滋生出更多類型、更加濃烈的暴力思維和非正式組織。川普誠然受波及，但他憑著「慧眼」，最先看出仇恨意識可堪運用，也技巧地利用了這些憤恨、仇視與分裂的亂象為政治生命成長的養分。美國社會充盈的仇恨成就了川普，川普的誇張言行也惡化了美國的亂世。這是相互報應的仇恨螺旋不斷上升的過程與循環。令人擔憂的是，刺殺川普事件這樣的事端究竟是僅此一例，到此為止，還是只屬窗效應的第一顆石頭？在非暴力的禁區和行為底線被打破之後，未來是否跑出更多精靈與惡魔？一位共和黨陣營策士發出了這樣的擔憂：「這次是一勞永逸了，還是美國進入了1963年到1981年那樣時期？」那段政治暴力橫行的時期，甘迺迪總統及其胞弟的民主黨籍的總統候選人羅伯.甘迺迪先後遇刺身亡。民權領袖馬丁.路德.金被殺。接替尼克森擔任美國總統的福特遭兩度未遂謀殺的企圖，雷根總統其後也遭槍擊。這段槍口對準政要的激進時期過去了，平息了四十年之後，未來是否重新回潮？ （相關報導： 張鈞凱專欄：川普遇刺，美國進入「歷史的垃圾時間」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本文原刊《美麗島電子報》，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