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岡儒觀點：法律會轉彎？最高檢嚴打軍紀、明揚大火及基隆軍區砲彈爆炸案

去年九月，屏東地區明揚公司大火造成重大傷亡，日前（2024/1/30）屏檢對該公司負責人等起訴從嚴追懲。微妙的是，去年七月軍方（基隆祥豐營區）彈藥爆炸釀國軍官兵截肢之輕重傷案，檢方近日（2024/1/25）認為無人員疏失依法行政簽結。乍看兩案似無關聯，但細思兩者均涉「危險物品之保管或管制」，以下透過評論暨比對，或可稍見檢方查案思維之脈絡。（註：明揚公司大火、基隆彈藥庫迫擊砲彈爆炸該二案，於本文後述均採簡稱）

最高檢嚴打軍紀？妥速偵辦重大軍法案件？

今年起義務役兵役延展為一年期，近日義務役男已分批入伍。最高檢（1/27）邀請國防部及各級檢署會商協力，宣稱略如：「縮短現役軍人逃亡案通緝時程（逃兵通緝）」、「妥速偵辦重大軍法案件？」按國軍軍紀近年概況如何，或可由相關新聞及歷年檢討觀察，最高檢此場會議（含1/2最高檢新聞稿「沒有軍紀的部隊，無異烏合之眾」及去年12/19「國防部反應暴行犯上、抗命等嚴重影響部隊領導」），明眼人不妨細究其中所藏意涵為何？

略如最高檢2023/12/19新聞稿《2023/12/18全國軍司法會議決議》所提：「兵役自113年1月1日起延長，軍紀案件將增加，將致暴行犯上、抗命、聚眾鬥毆等嚴重影響軍紀之軍法案件增加」（註：其他最高檢諸稿，均循此脈絡延伸）。 筆者提醒請觀察「（軍方）聚眾鬥毆」四字，笑稱：「法律會轉彎？還是髮夾彎般的大彎道？」可還記得去年八月底嘉義中坑營區新兵打群架，檢方對士兵全部作成不起訴處分（《營區大亂鬥！陸軍16名役男爆2波流血衝突、嘉檢全不起訴原因曝》），嘉檢不起訴之關鍵理由很簡單：「軍營客觀上屬於封閉場所，非公開場所或公眾得以進出。」

內行看門道。嘉檢對軍方陸軍步兵二五七旅四營之群毆個案，或說嚴謹刑法構成要件（含第一次「互毆？」及第二次在「連隊集合場」打群架），軍營不對外，是否構成「公然、公共場所、聚眾鬥毆」，確實在法律評價上可再評估，軍方對此發布新聞稿《說明「士兵營內鬥毆地檢署偵結不起訴」乙情》談及：「促請審慎衡酌類案，以嚴肅軍法紀。」筆者謹然提醒類同環境之「軍營、監所、私人會館或封閉場所」所生多人鬥毆，或宜檢討或修法改進，但最高檢因應政策帶風向角度觀察，是否往後個案立刻改變處理？又，此類《妨礙秩序案件與傷害案》具有競合關係，傷害案（告訴乃論）如無人提出告訴或已撤告，細心讀者不妨一探其中奧妙？

軍紀當思嚴正其本，檢方「嚴打、速辦」為內宣？

國軍軍紀為國家根本及軍隊命脈，《將苑》師出以律，軍紀嚴明，甫能勝敗不殆。撇開法律上技巧不談及避免爭議，筆者換個角度說明。詎料，此一時彼一時，時隔不到半年，當最高檢開始大吹大倡「嚴查速辦違反軍紀、嚴防現役軍人逃亡及聚眾鬥毆？」邢泰釗這是作秀，還是因應政策會同檢方表功？乃至彙整國軍檢調協力？仁者智者們見仁見智。 （相關報導： 風評：民眾黨將軍！「沒用的」原來是51席？ ｜ 更多文章 ）

響鼓不用重捶，且看最高檢（1/27）新聞稿標題「113 年第1次檢察與軍事機關業務聯繫會議，落實執行檢、軍歷次會議決議內容」，若邢泰釗老部屬王俊力（軍系出身）接任新內閣法務部長必然賡續邢某檢軍合作之勢，羅秉成或他人若新任法務部長，焉能不戒慎恐懼？還是說顯然已無能為力？軍紀當思嚴正其本，僅以「嚴打、速辦」為內宣，能有多少戰力提升以應軍防？一場檢軍之秀場，道盡檢方高層之會議癖習；宏觀論之，今年五月之後顯然考驗賴清德的智慧及司改決心，更考驗新閣揆之任人用事。

《世說新語、規箴》有段千古名言：「亡國之君，各賢其臣，豈知不忠而任之？」筆者且以問代答：「幽、厲之君何以亡？所任何人？」王安石之《知人》似乎明述其理：「佞人直，非終然也，規有濟焉爾（偽裝之意）；以直濟佞，古今一也。」意思是奸佞的高官卻表現非常正直，偽裝正直矯飾以達其目的。較白話版的說法就是官員演戲演過頭及常年作秀，致使上行下效，風氣頹敗？

自古諫言難訥，筆者曾舉歐陽修《歐陽永叔論台諫言事未蒙聽允書》提到：如何查見奸佞？「邪佞之臣，希旨順意，以是為非，以非為是，惟人主之所欲者，從而助之。」（詳拙文《國家打詐之困境及諫言》）若上位者頻作秀且務虛成癖，乃至虛應已對，豈非哀哉？

觀明揚大火依法嚴辦？基隆《祥豐營區》爆炸依法簽結？

去年九月屏東地區明揚公司大火，檢方日前起訴。透過屏檢（1/30）新聞稿可悉，屏檢稱「勘驗、蒐證，傳喚相關人員超過百餘人次。」所提公訴對負責人等多位被告依《職業安全衛生法、刑法》起訴，關鍵理由在於：「對爆炸性物質應妥善保存及管理（註：筆者懇請讀者特別注意此句，職安法第六條（雇主防止義務）第二款係明定「防止爆炸性或發火性等物質引起之危害」。）」

「（法規）…『應防止』有機過氧化物等有爆炸性或發火性物質引起危害；對於物料儲存，為防止氣候變化或自然發火『發生危害』，亦應採取與外界隔離及設置適當之溫濕控制『儲存』設施；且存放危險性原物料場所，其存放數量，不得超過規定之最大安全存量；具爆炸性物質，存放應遠離有引發火源之虞之物；明揚公司必須遵循上開規定，始能防範及避免工安事件。（2024/1/30屏檢新聞稿）」

據此，明揚公司之倉儲必然控管上具有疏失，屏檢以之論證「管理者、實際督核者、倉儲督導、管理安全等管理不當，未盡其責，漠視廠區安全粉飾太平，使員工陷於工安危險」等，以上節錄數語之理由，且問「國軍基隆祥豐營區砲彈爆炸，造成士官截肢及官兵受傷，檢方認為無疏失？」

當細看各家報導，略載：「基隆地檢係採樣鑑識、訪談在場未受傷官兵，該案經調查，檢方採認官兵搬運彈藥並無疏失，此點筆者無意見，然而依新聞載依照《軍方鑑定報告》指出，懇請細看「迫擊砲藏放過久、過於老舊引起爆炸？」

法律會轉彎？從未警覺、終成貽害：僅一案求處徒刑，以示懲處？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其人弗能應？」觀一葉以知秋，更比對以明天下！當見「容任危險原物料物品儲放…對於存放之危險物品早已逾管制之數量（或安全管制），從未警覺，終成貽害，卻不聞不問，犯後矯飾卸責，求處有期徒刑O年O月，以示懲處。（節錄屏檢1/30新聞稿）」 （相關報導： 風評：民眾黨將軍！「沒用的」原來是51席？ ｜ 更多文章 ）

基隆營區砲彈爆炸乙案，新聞載：「基隆地檢署依軍方鑑定報告指出，迫擊砲儲放太久、過於老舊，加上勘驗營區監視器畫面後，查無任何人員疏失，認定本案無關犯罪，本月25日已將全案簽結。」（註：引用LINETODAY新聞，LINE新聞包含讀者留言200多則，原始新聞係轉引自由時報2024/1/24；筆者對基隆軍方該案就不在另論《刑法重傷罪之非告訴乃論》等內容）筆者嘆息稱：「明揚大火，檢方依法嚴辦，輿論所在耶？基隆軍區（祥豐營區）彈藥爆炸呢？法律會轉彎？」

筆者懇求新任國會議員將系爭鑑識報告公開以示國人，更懇求為義務役所有新兵老兵請命，國軍正常執行職務「因砲彈老舊爆炸之截肢輕重傷？」、「檢方查無查無疏失？依法簽結？」還是該說檢察院及監委也認為國軍此案無疑？乃至此為國軍砲彈儲備常態，難道只能說這是國軍陳年宿業？

見微知著：國軍老舊彈藥風險、廢弛職務之思辯？

2024年1月30日自由時報報導《明揚大火案兩公務機關未起訴，檢方：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提到：「（屏檢認為）公務機關有限人力並已克盡職務上應盡職責，認為『公務機關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困境』。」筆者再引屏檢新聞稿乙段供參考：「就本案（明揚公司大火）爆炸火警事故是否有公務人員涉及《刑法第130條廢弛職務罪嫌部分》，經本署分他案『詳為』調查後，認查無相關公務人員涉有犯罪實據，此部分予以簽結，附此敘明。」此部分筆者無意見，此類私人公司工安問題實務上常見，未必能歸責政府檢查。但見微知著，《城中城大火案》、《基隆祥豐營區迫擊砲彈爆炸案》等，是否均能類同，檢方咸認查無疏失？

細看去年一則報導《基隆彈藥庫爆炸！陸軍還原事件始末：彈藥從馬祖運回　前空軍副司令曝3點內幕》談到細節（節錄）：「前空軍副司令張延廷表示，基隆彈藥庫存放的這批彈藥年齡非常久…首先是因為年久，有些引信會失靈，『這樣的彈藥還有非常多』；第二是最近高溫，如果高溫沒有辦法降溫，彈藥裡的化學反應可能比較劇烈，不需要外力並可能被觸發…。」申言之，該批老舊彈藥數量待考，但確實存放具有高度風險，乃至可因高溫引爆，亦即彈藥倉儲、搬運乃至演習、實際作戰等，可概言「不定時炸彈！」

智者以喻而明。A公司囤放危險物品引發大火造成傷亡，檢方從嚴究責？B軍區彈藥庫老舊砲彈引發爆炸造成輕重傷，依法簽結？這是審度時勢，還是執政者厚黑學之鋸箭補鍋？檢方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國軍弟兄置身「老舊彈藥爆炸之高風險？」

「千里來龍，此處結穴。」舉輕以明重，國軍弟兄值勤時打瞌睡尚可構成《刑法廢弛職務罪》（詳拙文《國軍值勤於寢室睡覺案—雄檢神奇不起訴？》；註：當然筆者贊同適度修法，以免情輕法重），軍方官員及營區實際管理者對「老舊砲彈等因倉儲造成爆炸或高度危險，無管理責任或疏失刑責？」當慎思根本及始末，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國軍千瘡百孔，整飭軍紀為上，基隆營區彈藥爆炸，檢方依法簽結？因應新兵軍紀，嚴打速追？

最高檢話近期話講得好聽「對於嚴重違反軍紀者，檢察機關將速查嚴辦？」北檢（1/23）召開「軍事暨國安案件偵辦聯繫平台會議」、士檢（1/24）顏廼偉「走入部隊」參加憲兵第202指揮部會議？檢軍會議高度共識，協力合作無間？筆者笑稱，還是邢泰釗所率領之最高檢高明，只見《全國軍司法會議決議》由「國防部與最高檢察署」2024年起，1至6月「每月」召開1次協調會議，追蹤各議題執行狀況，確保檢察機關與軍事機關協調決議內容貫徹落實，並交流工作經驗？

平心而論，法為天下之準繩，必辟私器私用，更忌假公濟私，三杜作秀訛譽暨個案掩蓋。或言，當法律會轉彎，或當檢方高層頻作秀成癮成癖，因應政策瘋狂宣傳「嚴明軍紀、縮短逃兵通緝」等，實況中卻是年輕的軍人們可能置身「老舊彈藥爆炸之高風險？」

「年輕的志願役國軍弟兄、義務役的青年們，懇請保重。」筆者語重心長，喃喃自語道。 （相關報導： 風評：民眾黨將軍！「沒用的」原來是51席？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執業律師、高律第13、14屆理事、第15屆人權會、第16屆社服委員會召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