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年前，一位有著明亮綠色眼睛的年輕烏克蘭飛官出現在國際媒體上，他的臉半遮著，眉頭深鎖，眉眼間透露出堅毅篤定的眼神。我們只知道他的呼號——“果汁”(Juice)。他出現在國際媒體的銀幕上，「俄烏戰爭」中的空軍，瞬間被賦予了面孔。
自俄烏戰爭爆發以來，烏克蘭空軍受到的媒體關注較少。 然而，當安德里·皮爾希科夫（Andrii Pilshchykov）出現在屏幕上，用他帶有口音但流利的英語呼籲F-16戰鬥機及空軍資源匱乏時，世界各地的旁觀者開始意識到空軍援助的緊迫性，以及空軍在全面開戰後的烏克蘭所扮演的沈默角色。
最耐人尋味的是，這個熱切的聲音並不是出自一個政治家或軍事領導之口，而是出自一位死守戰爭前線，言語間仍難掩朝氣、夢想及信心的年輕人口中。 皮爾希科夫是烏克蘭第一批熟悉英語並在美國訓練的年輕飛官。在他參加多次的媒體採訪中，他精湛的飛行技巧，超齡的沉著穩重，偶又難掩的幽默頑皮，被媒體賦予「烏克蘭TOP GUN」的美譽。
一年前的今天，我走在入冬後的奧克蘭大學校園裡，腳踩著腐蝕在淤泥跟落葉中，散落遍地的藍黃色「支持烏克蘭」傳單。寒冷的冬季陰雨中，我彎下腰試圖撥下黏在腳底的泥濘，被踩成碎片般的傳單，刹那間彷彿看到在烏克蘭戰壕中正在腐爛的屍體。眼下剛歷經疫情解封的紐西蘭，狼狽不堪。多數人，心有餘而力不足。我決定加入了學生援烏義工組織，盡自己一份微薄力量。
有一日傍晚，皮爾希科夫和我通過推特取得聯繫。他要將“台灣與烏克蘭站在一起”與空軍籌款組織“烏克蘭僚機”(@wingmen_for_ukraine)聯繫起來。 在我們簡短的交談中，皮爾希科夫沒有因為來自遠方的小額捐款，而表現出不耐。而是耐心地和我進行分享。皮爾什奇科夫對台灣充滿感謝，他敬佩台灣人在面臨地緣政治挑戰的情況下，仍有心力提供援助表示同理心及深深的佩服。
上週四夜裡，皮爾希科夫墜機身亡。 三日後， 他用盡全力向國際呼籲拿到的F16戰機訓練在烏克蘭開始了。一年多來，他對F16戰機的執著在多數人眼裡是個笑話，是不可能的任務。如今，終於到了家門口，這位促成F16戰機能守護領空的王牌飛官卻先走了一步，享年30歲。
一位平凡的熱血青年，在戰爭的風口浪尖上，意外的被推上了時代版面。短暫的一生，最終為了完成國家賦予的使命燃燒殆盡。戰爭摧毀了他的一生，也成就了他一生永流傳於世的飛官傳奇。
皮爾希科夫的勇氣、忠誠與犧牲精神，如同閃耀在這混亂時代中最耀眼的人性光輝。他的精神，永遠烙印在認識他的人心中，也值得沈浮於這大時代中的青年學習。
僅以此文，悼念曾對台灣感念的烏克蘭王牌飛官：安德里·皮爾希科夫（Andrii Pilshchykov）。 （相關報導： 美首度對台提供「外國軍事融資」 美聯社：通常用在主權獨立國家，恐又激怒北京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英國戰爭詩人協會研究員、紐西蘭音樂學學會會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