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登山專文:書癡兼情癡的史學天才張蔭麟

2022-04-28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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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何兆武的文章說:「戰時在昆明,頗傳說張蔭麟先生鍾情於容琬女士。曹美英(當時不是我妻--何兆武注)有一次問她,有沒有這回事,容琬女士回答說:『哪有這回事!都是張蔭麟犯神經。他那麼大歲數了--又有老婆孩子(張先生已有二子),怎麼可能有這種事?』不過張先生這方面卻為此事而傾心動魂。」這極有可能是容琬在飽受內心的壓力後的話語,並不能當真。因為從賀麟的回憶文章來看,張蔭麟絕非犯神經的單戀。這段感情對張蔭麟是一種痛苦和煎熬,在巨大的道德壓力面前,張蔭麟退縮了。他給倫慧珠寫信,讓她帶兒女來團圓,試圖以此來釜底抽薪徹底斬斷這情絲。但是事實並非如所願,戰時的大後方,物資匱乏,生活上的事必須事必躬親,倫慧珠本是大家閨秀不擅長做家務,也不懂理財,而忙於工作的張蔭麟一看她做不好這些事,便總是指責她。夫妻經常因瑣事爭吵,「有時吵得很厲害,須要樓上的馮芝生(馮友蘭)太太出來調解。」此時張蔭麟愈發地懷念與容婉曾經共話文學的時光。終於,他們四年的婚姻畫上了休止符,1939年兩人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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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的張蔭麟再次找到容婉,他原本以為容婉會接受他的愛情,沒想到容婉卻告訴他自己已有未婚夫。原來張蔭麟在選擇回歸家庭後,容婉也及時地止住了自己的感情,選擇了奔赴北平和表兄在一起。妻子、愛人,轉瞬間已形同陌路,張蔭麟的心情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尤其人言可畏,他只得離開西南聯大,轉赴遵義,任教於浙江大學。貴州的遵義崇山峻嶺,雖可阻隔敵人的戰火,但窮鄉僻壤卻讓疾病與死亡距離如此之近,張蔭麟早年便患了慢性腎炎,在鬱悶的心情下,他的身體每況日下。在生命的倒數時刻,他愈發想念妻子倫慧珠,他給她寫了很多信,但卻從未寄出,而是獨自焚燬。1942年,張蔭麟在病痛熬煎中離世,臨終前,他一遍又一遍地吟哦《莊子》的〈秋水〉,卻畢竟未能對倫慧珠道出悔恨。

據最後在身旁照顧張蔭麟的管佩韋說在張蔭麟去世後,他們馬上拍電報給東莞的倫慧珠老師,倫老師來信說:「如果及早告知,即使相隔千里,我也看在曾經相愛過些時的夫妻份上,一定會親自到遵義來陪伴、看護張先生,現在懊悔也已經來不及了。」管佩韋又說在張蔭麟遺留的皮箱裡,發現一份協議離婚書,用一張紅線條的八行信箋寫的,雙方親筆簽名。×年×月×日。又有一張黑白雙人合照是他們的一雙兒女,各約八歲左右,面目非常清秀,多麼令人喜愛。倫慧珠在悼文中如此寫道:「無論如何,在他的生前,我曾經愛過他,恨過他。愛雖一度消滅,但因他的一死,恨也隨之而逝。到現在我依然愛他……我們把有限和寶貴的韶光辜負了,他憎恨著我,我仇視著他,以為還有個無限的未來給我們鬧氣呢,結果彼此抱憾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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