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天專欄:智能經濟時代的央行政治學

2018-03-08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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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M-1很難精確量度,且受季節性因素影響而波動,聯儲會調控貨幣總量的政策因此造成短期利率劇烈震盪,復又因為誤判而讓利息不降反升,加劇了衰退,結果讓卡特落選。甫當選總統的雷根是貨幣學派信徒,又崇拜相信自由放任的1920年代總統柯立芝。雷根所提出的減稅振興經濟法案,不僅大減美國富人與財團稅負,大幅增加財政赤字,不利壓抑通脹預期,偏偏雷根又是在指責卡特讓通脹失控的氛圍下當選,必須堅決打壓通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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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cker為了捍衛聯儲威信,寧緊勿鬆,大手升息,反而讓美國經濟在1981-1982年再次陷入衰退,將近11%的失業率,是大蕭條以來最高峰,聯邦基金利率(Federal Funds Rate)高達20%,亦是史無前例的新高。景氣復甦之後,通脹預期改變了,但赤字依舊;衰退加強了跨國金融機構的放款定價權,高利率與低稅負又讓資本家重建資產收益護城河,拉大了貧富差距。凡此種種,聯儲會實需負起相當程度的政治責任。

在債務驅動的美國經濟中,赤字與通脹互為因果,是必要之惡。貨幣學派認為,通脹是貨幣現象,凱因斯學派卻說,通脹是政治判斷。綜觀美國貨幣史與聯儲發展軌跡,貨幣銀行學往往讓位給政治經濟學,根本問題是,在同時標榜議會民主與資本主義的國家中,究竟應該如何治理經濟?經濟發展的成本該由那個階級負擔?經濟發展的成果又該如何儘量讓不同階級的人民分享?如何持續有效化解民主與資本兩個陣線的衝突,促進不同階級的公民和平共處?

資本崇尚自由,主追求平等,在資源有限的現實世界,兩者不可得兼,僅能靠博愛調和。但博愛太空泛、太不理性,實務上難以操作,因此需讓屬於倫理道德宗教信仰層面博愛,透過金融市場「抽象化」,遁入金融治理專業的神秘領域之中,以利鞏固精英統治。這是理解聯儲政治職能的正確框架。以此框架檢驗2018年的聯儲會,可以得出很多深刻觀察。

參眾兩院與川普政權的財政部都希望拆掉Dodd-Frank法案中的Volcker Rule,亦希望能讓系統性重要金融機構(SIFI)的監管門檻不要影響中小型銀行承作放款的能力。Community Bank Relief Act of 2017讓資產在500億到1000億美元的金融機構不用被當成SIFI監管,資產超過1000億但不到2500億美元的金融機構在法案通過後有18個月可以豁免被當成SIFI,並賦予聯儲會在豁免到期前決定否將其視為SIFI監管,實質上鼓勵美國金融業進行新一輪的整併,讓聯儲會事實上取得決定誰是”right size”的權限。耶倫下台前臨去秋波,裁罰限制富國銀行的成長速度,等於讓聯儲會制定宏觀產業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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