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看懂》「TikTok禁令」生效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翻牆」繼續用TikTok會是解方嗎？

在參眾兩院通過「TikTok禁令」後，美國總統拜登24日隨即簽署法案，使其成為正式的法律。這也意味著字節跳動要是不能在270天的時限內賣掉TikTok，美國政府將在國內封禁TikTok。問題是上看新台幣三兆的驚人市值，究竟有誰能吃下這間社群巨獸？北京又會如何抵制「TikTok禁令」，祭出何種反制措施？如果期限屆至，字節跳動沒能找到買家，當TikTok在美國市場被迫下架，社群網站又將如何洗牌？

《紐約時報》指出，美國國會是以「擔憂國家安全」通過TikTok禁令，因為他們擔心字節跳動的1.7億美國用戶個資可能熬到中國政府利用，或者藉由這個管道進行政治宣傳、甚至散佈假消息。如果字節跳動能在270天內將TikTok賣給非中資買家，這個社群網站才能在美國繼續運營，不過美國總統也有權將這個時限延長到一年。這項法案雖然接連闖過眾議院與參議院，並且獲得拜登正式簽署，但哈佛大學訪問學者阿努帕姆·錢德爾（Anupam Chander）形容「這將是一場巨大的混亂」，《紐時》也認為包括違憲審查、中國抵制等因素，都可能影響TikTok是否能在美國市場繼續營運，相關爭議甚至可能延燒數年之久，TikTok在此期間也可能會繼續留在美國市場。

法律挑戰

TikTok執行長周受資已經在自家平台發表影片，向用戶與支持者喊話「請放心，我們哪裡也不去」、「我們將繼續在法庭上為你們的權利而戰」。美國海軍學院網路（Naval Academy）的網路安全法學者傑夫·科塞夫（Jeff Kosseff）預測，TikTok絕對會在法庭上挑戰「TikTok」禁令，他們可能宣稱「強制出售TikTok、否則封禁」的做法侵犯了TikTok用戶的沿路自由，這顯然牴觸了美國憲法增修條文第一條的規定。

TikTok負責公共政策的副總裁麥可·貝克曼（Michael Beckerman）上週在TikTok創作者的訪談中表示：「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國家有憲法，憲法增修條文第一條的權利非常重要，我們將繼續為你和TikTok上的所有其他用戶而戰。」除了TikTok自己不願就範，美國公民自由聯盟（American Civil Liberties Union，簡稱ACLU）等其他團體也可能加入聲請釋憲的行列，畢竟ACLU一直都是「TikTok禁令」的主要反對者。《紐時》引用法律專家的說法指出，拜登政府可能需要拿出更有力的論據，說明TikTok究竟如何威脅國家安全，非得用這種方式來解決相關疑慮不可。 （相關報導： 瑞士《新蘇黎世報》：強迫TikTok剝離中國母公司，已觸犯最核心的法治根基 ｜ 更多文章 ）

值得注意的是，TikTok過去曾有打贏類似訴訟的紀錄。川普執政期間也曾試圖強制出售或禁止TikTok，但最後聯邦法官阻止了這個計畫，因為這將導致一個「表達活動的平台」關閉。蒙大拿州去年也曾試圖禁止TikTok，但另一名聯邦法官出於類似原因同樣裁定該州法律無效。TikTok唯一輸掉的訴訟是德州州長在2022年禁止州政府的設備安裝TikTok，去年12月一名聯邦法官同意維持德州的TikTok禁令，不過這項禁令比起現在國會山莊通過的最新禁令範圍要小得多。

真有人買？

《紐約時報》指出，字節跳動是世界上最有價值的新創企業之一，追蹤風險資本和新創企業的公司CB Insights估計其市值為2250億美元（約合新台幣7.3兆）。面對如此驚人的價格，有本事拿出真金白銀的買家本來就不會多，何況在反壟斷法的規範下，Meta或谷歌等科技巨頭恐怕就算想買也沒辦法動手。另一種可能性則是私募股權公司或其他投資者組團買下TikTok，川普時代的財政部長史蒂芬·馬努欽（Steven Mnuchin）今年3月曾經表態「想買」，不過此外幾乎沒有任何人有意購買這個充滿爭議的社群平台。直得注意的是，川普時代試圖迫使字節跳動出售TikTok時，微軟和軟體公司甲骨文曾經出面談判，但目前這兩家公司並沒有具體動作。此外，圍繞TikTok爭議演算法的不確定性，可能也會讓有興趣的買家望之卻步。

到底如何「出售」？

如果真有金主出手，字節跳動該如何跟TikTok切割剝離，《紐時》認為也將是一個非常混亂的過程。根據拜登簽署的「TikTok禁令」，美國政府禁止字節跳動在出售後與TikTok有任何聯繫，但TikTok的員工內部交流使用的是字節跳動的軟體，該公司員工更遍布全球（光是美國就有近7000名員工），管理階層分布在新加坡、都柏林、洛杉磯等地。目前還不清楚字節跳動考慮的是徹底拋售TikTok的全球業務，還是只會將美國業務賣掉。如果只賣美國業務，被認為是TikTok成功關鍵之一的演算法又要如何分拆，現在也沒人搞得清楚。

美國要如何「封禁」TikTok？

所謂「封禁」TikTok，並不代表美國民眾手機裡的TikTok會馬上自動消失、或者失去功能。《華爾街日報》指出，如果禁令真的生效，這代表美國用戶的TikTok程式將會停止更新。用是可以繼續用，但沒有更新到最新版的TikTok除了不能用新功能之外，用戶的手機與數據會更容易因為漏洞、洩密和其他安全問題受到影響。有意思的是，《華爾街日報》也提出了透過VPN（也就是翻牆）來繼續使用TikTok的可能性。

目前還無法確定當禁令生效後，美國用戶手機裡的TikTok應用程式何時會完全停止運作，不過TikTok也有可能遵守禁令，切斷美國用戶對TikTok應用程式的訪問權限。不過如果美國政府想要徹底執行禁令，可能就要由各個網路服務提供商來決定是否過濾和限制TikTok的域名，這也將牽涉到侵犯言論自由的憲法爭議。如果透過VPN或許可以繼續使用TikTok，但TikTok端要是被迫封禁美國註冊用戶的話，那麼就連翻牆恐怕也無法找回自己的資料了。

北京會不會出手？

中國商務部去年曾「堅決反對」字節跳動出售TikTok，《紐約時報》認為北京確實有可能阻止TikTok的出售，因為中國的出口法規似乎涵蓋了TikTok的演算法，這讓北京對字節跳動是否出售或授權TikTok最有價值的功能有了發言權。德國馬歇爾基金會研究員林德賽·高曼（Lindsay Gorman）認為，中國允許出售TikTok「絕非定論」。中國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已經要求蘋果公司，從其應用商店刪除Meta的WhatsApp和Threads應用，理由同樣是「國家安全」。

誰會漁翁得利？

《華爾街日報》指出，TikTok要是真的被封禁，等於為急於吸取流量和廣告預算的競爭對手幫了大忙。根據Apptopia的數據，自2020年之後，TikTok在美國的下載量持續領先其他社交媒體的APP；TikTok用戶平均每天在該平台上花費超過90分鐘，超過了YouTube、Facebook、Instagram和Snapchat的用戶；據Emarketer估計，TikTok去年在美國的數位廣告收入是66億美元，比起前一年成長了32%。 （相關報導： 瑞士《新蘇黎世報》：強迫TikTok剝離中國母公司，已觸犯最核心的法治根基 ｜ 更多文章 ）

Apptopia研究副總裁湯姆・葛蘭特（Tom Grant）認為，同樣有短影音功能的YouTube和Instagram，很可能成為TikTok被封禁的最大贏家：「這就像是一種好玩的、炫酷的，又非常吸引人的東西消失了。」研究公司Sensor Tower指出，印度在2020年禁用TikTok之後的一年時間，包括YouTube和Instagram在內的其他社交平台以及本土影音應用程式Moj和Josh在印度的用戶數量都顯著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