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延丁專欄:讓那些戰爭酒色生香

2017-12-03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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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一年時間「走臺灣路,看民主之所在;讀臺灣人,探民主之所來」,這是我的觀察結果,也將是「可操作的民主」系列的第三部的寫作素材。主辦方事先做了周密準備,包括列印了講稿,但那天我幾乎脫稿,講的是中國民間行動的基因和臺灣社會運動的遺憾,是那則幾乎被人忽略的副標題:一種被覆蓋(忽略)的臺灣價值。只說感動與感謝當然膚淺,只談經驗與發現也還不夠,告別之際我忍不住談談問題與不足,因為我期待臺灣走過的路能夠作用於中國、作用于未來,讓中國變好,這個世界才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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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基金會安排下,作者發表〈沒有老大的江湖—開放社群與組織的組織化,一種被覆蓋(忽略)的臺灣價值〉演講。(台灣民主基金會臉書)
民主基金會安排下,作者發表〈沒有老大的江湖—開放社群與組織的組織化,一種被覆蓋(忽略)的臺灣價值〉演講。(台灣民主基金會臉書)

11月29日,離開臺灣之前最後一次公開活動,是在臺北滴咖啡兩天思樂對談。思樂剛剛在臺灣出了《她們的征途》,我的故事亦在其中,作者與主人的對談。事先準備階段,思樂問我想談什麼,我會說說「寫作者與行動者的不同」。她說「一樣的啦,其實我也是個行動者」,不一樣,「你是以寫作者的身份介入行動,而我是以行動者身份寫作」。

感謝這本書、感謝八旗,讓臺灣讀者看到了中國民間行動,但是作為行動者,我還是現場提到了這種不同:思樂的書,開首第一章標題就是《知識份子》,寫艾曉明,2007年,十年之前我的《一切從改變自己開始》,是當年第一本關於中國草根行動者的紀實作品,最後一篇才是知識份子,而且題目是《讀書應該有用處》。聽眾小小一片笑聲浮動,也許,他們期待會如主持人所說,擦出更多火花。

思樂說她在這本書的採訪過程中,對我是非常殘忍的。她說那時候我剛從「顛覆國家」通天大案中劫後餘生,還是「取保候審犯罪嫌疑人」,整個人就像是在一具骷髏上掛了一層皮。她說自己的殘忍在於,一直在做「溫和」與「絕望」對我進行追問。我一直說自己是「不可救藥的溫和建設者」,而那個時刻,我的身體、我的人生狀態、以及中國民間行動的境遇,都碎得讓人絕望,她說自己一直在殘忍地逼問我是不是還會繼續溫和、溫和有沒有希望。

那天本是《她們的征途》和《敵人是怎樣煉成的》兩本台版書的簽書會,但有兩位讀者拿來輾轉從中國買來的《可操作的民主》和《行動改變生存》找我簽名,這是我作為一個寫作者的書名,也是行動者對於溫和行動有沒有希望的回應。

她把「殘忍」這個詞說了很多遍,如果不是這樣特別強調,我幾乎沒有意識到這份「殘忍」,也許是因為面對拷問已經是我生命中的常態,付諸行動推動社會改變的過程,同時也是一個行動者個人生命人生救贖的過程,一個行動者從來就是要面對各種各樣的拷問,不管這拷問來自體制還是來自同伴或者自己,不論對方是審訊者還是採訪者,沒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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