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瀚興觀點：台人處境不如汴京圍城？中央宣告地方萊豬自治條例無效，違憲

有地方縣市搬出大法官釋字738號解釋，主張地方自治條例有因地制宜的空間，但行政院政務委員羅秉成則說，釋字738號解釋不適用於食安。其稱：食安法未授予地方政府另行規範食品安全衛生標準之權限，且居住於不同行政轄區人民之生命、身體健康價値應等同對待。筆者以為，容有商榷，試申述之。

或謂：地方未獲食安授權，怎可自行制訂比中央更「嚴格」的萊豬標準？《釋字第738號》：「……地方制度法……第28條第2款規定：『下列事項以自治條例定之：……二、創設、剝奪或限制地方自治團體居民之權利義務者。』基此，地方自治團體 倘就其「自治事項」或依「法律及上級法規之授權」，於合理範圍內以自治條例限制居民之基本權，與憲法第23條所規定之法律 保留原則亦尚無牴觸。……」著有明文。又按《憲法第110條第1項第1款》「……左列事項，由縣立法並執行之：一、縣教育、衛生、實業及交通。……」定有明文。《憲法第111條》：「除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零八條、第一百零九條及第一百十條列舉事項外，如有未列舉事項發生時，其事務有全國一致之性質者屬於中央，有全省一致之性質者屬於省，有一縣之性質者屬於縣。遇有爭議時，由立法院解決之。」定有明文。

羅委員稱：食安法並未授予地方制定食品安全衛生規範權限，然臺中林前市長業已就類似事項，先有規定，何以未被宣告無效？昨是今非？此其一；且依前開司法院解釋「自治事項」與「上級授權」皆可作為另訂自治條例依據，今憲法第110條「衛生」屬於「縣自治事項」，何來地方不能另定食安自治條例之理？此其二。且依照憲法第111條，「衛生」事項列舉為縣自治事項，何來「未列舉」而歸由中央管理之可能？此其三。更重要者，《憲法增修條文第9條》並未停止前開兩條文適用，何以稱中央就食安有絕對權限？此其四。綜上四者，足見羅委員所謂食安自治條例違憲之說，恐有疑義。

或謂：臺灣與美方貿易，怎能夠以私害公？人權憲法又沒有規定健康權與契約自由？《最高法院刑事判決107台上3430號》：「……基此，司法院釋字第414、476、545、577號等解釋，有諸多關於法律應維護國民健康之闡釋，國家應透過法律制度之設計，積極維護上開憲法所保障之人民健康權……」著有明文。按《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九十二年度上易字第六四三號》：「……惟按契約自由原則，……，其具體包含下列五種自由：(1)締約自由，即締結契約與否，得由當事人意思決定。(2)選擇相對人自由，即與何人締結契約，得由當事人意思決定。(3)內容自由，即契約之內容，得由當事人意思決定。(4)變更或廢棄的自由，即締結契約後，變更契約內容或以後契約廢棄前契約，得由當事人意思決定。(5)方式自由，即締結契約是否採取一定方式，得由當事人意思決定。……」著有明文。 （相關報導： 蔡政府防疫有成卻搞不定萊豬？游盈隆指「2主因」：反萊豬之火難滅 ｜ 更多文章 ）

查依照憲法精神與司法解釋，即便憲法並無明文規定「健康權」與「契約自由」（釋字第580號），然依照憲法第22條規定與「人權最大保障原則」，仍應認為上開屬於憲法保障的基本人權。今羅委員稱中央法規優於地方，難道美國萊豬進口，比人民健康重要？人不如豬？且依照「契約自由原則」，全國人民有購買萊豬與否的「契約內容」與「締約自由」，今全台人權，豈有「地域」之分？政府居然帶頭侵害人民上開基本人權，恐有違憲之虞。

或謂：難道衛生與食安不是「全國一致」事項？《憲法第107條》：「左列事項，由中央立法並執行之：一、外交。二、國防與國防軍事。三、國籍法及刑事、民事、商事之法律。四、司法制度。五、航空、國道、國有鐵路、航政、郵政及電政。六、中央財政與國稅。七、 國稅與省稅、縣稅之劃分。八、國營經濟事業。九、幣制及國家銀行。十、度量衡。十一、國際貿易政策。十二、涉外之財政經濟事項。十三、其他依本憲法所定關於中央之事項。」定有明文。

查本件依照羅委員稱不同地區人民，生命與健康不得歧異對待，然依照前開憲法本文規定，國民健康並非中央立法並執行事項，此其一；依《憲法增修條文第9條》，憲法第108條除第1款涉及省之外，應暫停適用，其餘由中央立法，可委由縣執行者，亦無「衛生」事項，此其二；且依美國憲法第1條第8款，有關聯邦與州的「必要且適當」條款，從未統一「衛生事項」，我憲法何能獨樹一幟？此其三；且更明顯事實，美國各州對死刑存廢不一，難道對「生命權剝奪」，就可以不一致，今羅委員稱對「健康權侵害」，就須全國一致，不是輕重失衡？此其四。凡此四者，皆為羅委員立說不足之處，後學不敢苟同。

以史為結：郭建龍先生所著《汴京之圍》，講述當年金人圍困汴京，要宋人交出大量金銀，為徹底達到要求，宋官方甚至獎勵告發私藏金銀者，率獸食人，亡國之痛，莫此為甚！萊豬強迫進口，中央鴨霸，欺壓人民，阻絕地方政府最後把關可能，想想：汴京遭圍，城下之盟，為人魚肉，事所必然；然今臺人被迫吃萊豬，銀子丟了，健康沒了，還不如宋人？不是嗎？ （相關報導： 蔡政府防疫有成卻搞不定萊豬？游盈隆指「2主因」：反萊豬之火難滅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