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遇到困難,一個月你們要來看我幾次,我才會信任你、跟你合作?」廖福源對聽眾提問,有人說3次、有人說4次,但事實是,據2019年統計,訪視員進到一個家庭面訪的次數平均只有2.38次:「不到3次見面,你就要對他掏心掏肺,說出自己的苦、信任他、把『自己』交出來跟他討論嗎?很難。」
至於台灣到底編列多少資源、在衛福部有多少比例的預算是用來照顧國民的精神健康?有聽眾猜百分之二,但事實是:千分之三。台灣國民心理健康預算一年不到5億,預算只能佔WHO會員國的中位數、意即100個國家只排第51名,廖福源探問:「我們確實是醫療泱泱大國,但如果我們國家沒照顧好精神健康跟治療,當我們生病、我們有困難,這部份我們會得到幫助嗎?」
「鄭先生的事情會不會再發生?會。我覺得我不該這樣說,但會不會發生也跟我說不說沒關係,就是每年都在發生……每次我都想寫回應,但每次都很累。」廖福源嘆。
即便終於要蓋精神障礙機構了,民眾的不理解也會造成極大阻力。廖福源記得,曾有個朋友在2000年左右被抗議,有天晚上請家屬走後門離開、他走前門,沒想到一回家就被丈夫問:「妳身上怎麼都冥紙?」後來那朋友才知道,當她衝出前門突破抗議人潮的時候,被居民灑冥紙了。
「鄰避效應對政府的好處是,他們可以說『我們很努力建精障支持機構啦,但有鄰避嘛』──如果社會輿論帶動政府施政,那我們能不能讓民眾多認識精神疾病一點呢?」這是廖福源的盼望,他也確實看見許多因為不理解帶來的污名。
曾有一名會員給廖福源看一個男性毆打女友的新聞,明明沒提到什麼個人資訊,留言卻一面倒酸:「這人一定無罪!」「神經病啦!」廖福源也曾看過一個一點都不好笑卻瘋狂轉傳破萬的網路笑話,是說有個男性跟岳父母提親掛保證「妳女兒交給我沒問題」,說他有精神疾病相關證明,「有這張,我殺人犯錯就免罪,殺人就妥當了!」這些訕笑對民眾來說只是一時,會員們卻都說,看了真的非常難過。
「把藥吃進去是人的意願,意願是要有活著的理由」當社會不理解精神疾病 想靠自己「努力」工作難如登天
社會對精神病人不理解的,還有「為什麼有病不吃藥」。說起吃藥,廖福源舉了台劇《我們與惡的距離》、患有思覺失調症的應思聰一例,雖然姐姐應思悅根本是照三餐問思璁「吃藥了沒」,但吃了藥的思璁會手抖、會記不起來很多事、反應會變遲鈍,在不斷遭劇組斥喝下,應思聰決定不吃藥、偷偷把藥沖掉,這時姐姐再問「吃藥了沒」,他終於忍不住爆炸:「不要再問我有沒有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