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5月2日民間司改會展開救援徐自強、2003年獲判無罪的蘇建和加入整理連署書的工作,後來又投入鄭性澤平反聲援──同是冤案被害人,蘇建和當然對徐自強與鄭性澤案很有感、也以過來人身份鼓勵他們,但他關心的不只是冤案,例如人本教育基金會推的「零體罰」,蘇建和就相當支持。
「你打小孩是為什麼?因為小孩不按照你說的,你就打他、讓他害怕恐懼、他就配合你說的──之前那些警察不就這樣對我的嗎?他就刑求你、逼你說是你做的,這樣的教育導致我們整個社會歪樓……這種體罰教育下長大的小孩,如果他今天當老師,就繼續去體罰學生,去當警察如果覺得『反正你看起來就是壞人』,就會用刑求的手段逼人家認罪……」蘇建和嘆。
碰上樂生療養院漢生病患者(昔稱麻瘋病)遭迫遷、三鶯部落原住民家園要被拆掉時,蘇建和也是相當投入:「在我看,因為他們是弱勢所以『沒有聲音』,無法為自己發聲、都是人家來決定你的──這就像當年從來沒人問過我在想什麼,反正大家就覺得我是壞人啊!即便說我還在審理中、沒定罪,我被媒體報那刻開始,人家就認定我是壞人……」2006年間於台權會任職組織發展部主任時,蘇建和也從醫學防治角度寫過愛滋病專文,為當時盛行的「講話被噴到口水就會傳染」謠言大力澄清:「愛滋病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認識愛滋。」
2008年某次中央研究院的研討會裡,蘇建和身邊坐的是執業15年資深律師、從業16年元老法官,當他被問「你是誰」的時候,他神秘一笑:「我個人在『實務工作』17年了。」扛著冤獄的日子意外成為一種「實務工作」經驗,蘇建和親身感受司法失靈帶來的沉重傷害,即便學歷只讀到高職,他很明白什麼叫「歧視」、什麼是加諸於街友與檳榔西施身上的「標籤」,他到學校演講談冤案也可以談得順暢。
例如,蘇建和去演講時常跟學生舉例,有個孩子到校常遲到,被老師認定愛玩、打電動打到爬不起來才遲到,後來老師才知道那孩子靠奶奶扶養、每天清晨都要跟奶奶做資源回收,才會累得遲到──如果不知道這一面,大家都會以為那孩子本性就是壞、就是懶惰愛睡覺,一如那些上了社會新聞的所謂「壞人」,但事實真的只有這樣嗎?是不是需要調查證據?如果只看到極表面的狀況,就永遠有人會被誤解、被冤屈。
遺憾是「被害者家屬」之痛:如果不是當年法院誤判、讓他們誤認,我們彼此之間根本不會有交集…
雖然做人權團體幾乎不可能發大財、工時不定難找對象、蘇建和常被媽媽唸怎麼還不結婚,甚至他也明白:「如果16年前就去大公司工作,我可能有家庭、有小孩、有規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