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登山專文:當張謇遇上翁同龢

2019-12-19 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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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甚喜,隨後於乾清官門外宣召,張謇遂以一甲一名蟾宮折桂。四月二十二日於太和殿舉行隆重典禮,授張謇為翰林院修撰,賜六品朝冠。禮畢,翁同龢又親往張謇所宿會館祝賀。張謇歷經二十六年的拼搏,終於蟾宮折桂大魁天下,到達了科舉取仕制度的峰巔,時年四十二歲,可謂「暮登天子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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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謇之得狀元,雖云以書法勝於榜眼尹銘綬及探花鄭沅,但冥冥中如有神助。王伯恭在《蜷廬隨筆》中云:「殿試之制,新進士對策已畢,交收卷官封送閱卷八大臣閱之,收卷官由掌院學士點派,皆翰苑諸公也。光緒甲午所派收卷,有黃修撰思永。比張季直繳卷時,黃以舊識,迎而受之。張交卷出,黃展閱其卷,乃中有空白一字,殆挖補錯誤後忘填者。黃取懷中筆墨,為之補書,此收卷諸公例攜筆墨以備成全修改者,由來久矣。張卷又抬頭錯誤,『恩』字誤做單抬,黃復為於『恩』字上補一『聖』字。補後送翁叔平相國閱定,蓋知張為所極賞之門生也。以此張遂大魁天下。使此卷不遇黃君成全,則置三甲末矣。」

張謇的試卷有一個挖補後的空白處未填字,光這「失誤」有可能就與狀元絕緣;另外試卷書寫時,要低二字寫,空上二字留為抬頭之用,文內頌聖提到皇上之處,另行「雙抬」,就是要高過其他行列的字兩格,但張謇只用了單抬,還好收卷官黃思永都幫他補上了。種種限制,不得踰越,這事若在雍正、乾隆年間恐怕要治罪了,但在晚清就較鬆了,但仍與前程有關。若不是黃思永助他一臂之力,就是翁同龢要爭,也無可如何,狀元可能花落別家了。

翁同龢對張謇才名的愛重,識拔的懇摯,真可算得以國士相待的知己。他〈題謇荷鋤圖〉云:

平生張季子,忠孝本詩書。

每銖常憂國,無言亦起予。

雄才能斂抑,至計豈迂疎。

一水分南北,憐君獨荷鋤。

學者都樾認為翁、張兩人交誼三十年,「始於相互傾慕,繼而成為師生,終於成為同黨」,患難與共,至死不渝,不僅成為晚清士林的一段佳話,更關係到晚清政局的起落跌宕。戊戌政變後,翁同龢罷官回常熟,曾經大權在握的重臣成為朝廷的「罪臣」,內心的苦悶與壓抑可想而知,且因他兩袖清風,為官四十餘年並沒有多少積蓄,他的日子並不好過。

南通與常熟隔江相望,張謇時常親自過江看望老師或派人送物送信,師生之間的情感交流十分頻繁。光緒二十五年張謇在日記寫著:「八月初三日巳刻,謁松禪師(按:翁同龢),感慨時事,誦念聖皇,時時咽嗚,午正共飯,酉初初刻謁退,師與危坐三十三刻之久,口無複語,體無倦容,以是知福澤之大且遠也。小人禍君子,往往而福之,為君子者,正宜善承天意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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