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又天專欄:《軒轅劍》與機關術之中的墨家

2016-03-06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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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的想像、我們自由中國青年的想像,嚮往的是一個有情有義、多彩多姿的開放社會,這便不能不削弱墨家軍事化的組織紀律,不能不忽略《墨子》裡集權性格極強的「尚同」與「尚賢」,講「兼愛」、「非攻」也只能作為一種素樸的嚮往,而不能探討實現這理想所必有、必要的殘忍──即便要寫,也只能寫在反派角色的戲份上,《楓之舞》的蜀桑子就是這樣。《墨子》還有「明鬼」、「天志」這些講究從信仰來統合民眾思想、從事鬥爭的篇章,這更與科學精神不合了。雖然《軒轅劍》系列裡神仙鬼怪還是滿天飛、滿地走的,大宇的同期作品《妖魔道》也以人妖關係為主軸,但這些作品寫怪物、異族,都還是把他們寫成人性的存在,來說一個反種族歧視的多元主義的故事,而沒能去探討非人性、反人性、超人性與超自然存在的問題;這些問題,正是古代哲人、政治家與宗教家花過大力氣去處理的,只是因為我們現在已經有比較成熟的科學與神學可選,對之遂興趣不大也難以共鳴,便還是會人本主義地傾向把一切怪力亂神都寫成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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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過來說,怪力亂神,在現實中難以捉摸,在創作中卻隨作者怎麼講就怎麼有,那麼,在人力有所不及的時候,怪力亂神也就會像兵器一樣,成為推動角色理念和劇情的方便器具。如《楓之舞》裡的蜀桑子,如果沒有煉妖壺與機關術,再厲害也只能像其他游士一樣,干謁各國要人謀取權勢,這樣太慢了,太容易對付了,編劇要花的腦汁也太多了;或者學孔子、墨子在民間開宗立派,那也要幾十年,而且本人有生之年都不會有什麼搞頭,編劇更要多花功夫去寫他的徒眾。

有了煉妖壺與機關術,蜀桑子才能憑一己之力搞出一整條生產線,輕易在戰國之中建立勢力,生出一大群各種各樣的機關妖魔軍隊讓主角打,造出一大隻機關龍當迷宮給主角闖。所以,超現實、不現實的壺中世界與機關術的設定,在此是戲劇和娛樂所需的必要外掛;必需有這個外掛,編劇才能比較輕鬆地在不寫太多群戲、不討論反派組織內部運作的前提下,寫一個典型的極端主義與極權思想的失敗記。這便是《楓之舞》,《楓之舞》在政治思想與組織方面的探討,也就止於如此。至於機關術,在結局的敘述裡,也自然是要被封存的。被封存,不是被毀,也不是發揚光大,因為要給續作留空間,也要和史實呼應。按正常思維,只能這樣編。

然而,那是1995年;市場上,把中國美術和思想做到電腦遊戲裡面的,沒有別人比得上《軒轅劍》,稍後也只有大宇自家另一個工作室出品的《仙劍奇俠傳》能比,但《仙劍》走的是仙俠言情,和《軒轅劍》系列的王道主題有所區隔。是的,《軒轅劍》系列在二代以後的主題,就是典出《孟子》的「王道」。1998年,它第三代《雲和山的彼端》,就是寫一個西方的青年奉法蘭克王命前來大唐尋找「王道」,可惜由於預算和工期問題,主角終於抵達長安後不久,劇情便匆匆腰斬完結了,這一代也沒有墨家思想與傳人的戲份。不過,遊戲裡還是有機關獸與機關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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