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辦公室時，傑森．高德曼就告訴我，伊凡正在他的車裡等我，那時伊凡剛取代了傑克成為首席執行長。
剛上班就被通知要參加會議，這有點不太尋常，肯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於是我轉身走出了辦公室大樓。伊凡早就在他的保時捷汽車裡了。
「啊！今天不就是我們去Google受訪的日子嗎！」我說：「我真不應該穿這件白襯衫，顯得很怪異。」這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襯衫，有點像西裝襯衫，但我就像中了邪，總覺得很彆扭。我應該把它塞進褲子裡嗎？這愚蠢的白襯衫讓我超不舒服，而且我們還要去Google！
我們沿著一〇一號公路行駛。伊凡喜歡飆車，儘管他對我保持著一貫的耐心，但是今天我不經大腦的胡言亂語讓他快要生氣了。
「別碎碎念了，我們今天不去Google，去臉書。」他說。
「臉書想要收購我們。」伊凡有時就像一個謎，他說這些話時，臉上的表情竟然沒有絲毫改變。
我們兩人沉默了幾分鐘。伊凡繼續在超車道和行車道之間穿梭，一路狂飆。我想起上一次融資公司的估價，我們大概值兩千五百萬美元。
「那我們為什麼還要去臉書？而且我覺得穿這件襯衫很奇怪。」
伊凡說，事實上這件襯衫很適合這次會議，並且我也沒有時間回去換衣服了。我感覺他試圖結束關於襯衫的討論，而且對與馬克‧祖克伯討論收購的事情也打定了主意。
「如果我們不想賣掉公司，或許我們可以要一個根本沒人出得起的荒謬高價，這樣我們既可以表示對收購邀請的感謝，也可以禮貌地拒絕他們。」
「五億美元吧！」我脫口而出的是我能想到的最大的數字了。我還沒有說完就開始大笑不止，伊凡也開始狂笑。我們一路狂飆一路狂笑。想到馬克‧祖克伯詢問我們的要價，然後我們說出五億美元時的滑稽場景，我們足足笑了幾分鐘。然後，伊凡說事情可能沒有那麼簡單，這次會面可能還不會談到具體的收購價格。
到了帕羅奧圖之後，我們停好了車。臉書的工作園區並不是太大，它的辦公室分散在帕羅奧圖市中心的幾座辦公大樓裡。我們走到了那裡，服務台的接待人員給了我們一個名牌，這樣臉書的員工就知道我們是訪客了。而且我們也很老實地戴上。
幾分鐘之後，祖克伯的一位助理來迎接我們。他帶領我們穿過在埋在電腦工作的員工，來到了一間簡單大方的辦公室。祖克伯坐在座位上，看到我們來了，他起身與我們握手，我們也禮貌地寒暄了幾句。
「服務台要求我們這樣做，我們就照做了。」伊凡回覆。
祖克伯問我們是否想到處參觀一下，我們說當然，然後他就帶著我們走出辦公室。我們跟在他後面，他為我們介紹一群埋在電腦裡工作的人：「這些是我們的一部分員工。」
我們搭電梯來到了一面有塗鴉裝飾的牆前，他說：「這是我們的塗鴉牆。」這當然是塗鴉牆，我們都稱讚它非常酷。
到了一樓，祖克伯問我們是否想參觀另外一座辦公大樓。伊凡和我交換了下眼神，僅僅一秒鐘，我們兩人異口同聲地小聲嘀咕：「雖然有些彆扭，但最好還是跟著去看看吧。」
由於這些辦公大樓分布在帕羅奧圖的不同街區，我們就跟在祖克伯身後，戴著臉書的名牌，走在街道上，尤其是我還穿著怪異的白襯衫。
我們走進另外一座辦公大樓，祖克伯給我們介紹了更多的員工，他說：「我們有很多同事在棟工作。」
是的，他是對的，這裡的人的確很多，就像另外一座辦公大樓一樣。我對伊凡做了一個「這到底有什麼意義」的無奈表情，伊凡強忍住不笑出來。
祖克伯建議我們談一談，然後找了一間空著的辦公室，這個辦公室僅僅放得下一把椅子和一個小型雙人沙發。祖克伯先走進去，坐在椅子上，接著我走進去擠在雙人沙發的一角。
他是什麼意思呢？伊凡沉默了一秒鐘等祖克伯的進一步說明，但是祖克伯沒有說話。然後伊凡說：「那我就半開著門吧。」他仔細地把門調整到半開的位置。
所有的一切——怪異的白襯衫、胸前的名牌、毫無意義的參觀、半開的門、小小的雙人沙發（伊凡貼著我半坐在沙發上，好加在他很瘦）、隨機挑選的辦公室，而且坐在外面的人都可以聽到我們在談什麼，讓整體氣氛變得無比彆扭。
我以一些冠冕堂皇的說詞開始了這次的會談：「祖克伯，我們很欣賞你的工作，我想我們的工作是類似的，我們都致力於讓資訊溝通更加大眾化。我熱愛這樣的工作。」
祖克伯用一種不太耐煩的表情看著我，似乎在說：「我得等這個穿白襯衫的小丑說完之後才能和聰明人談事嗎？」我能說什麼呢？我本來就個愛說話的人，有時候就連伊凡也會忍不住說：「畢茲，請問你是不是可以停一下，」就算是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會面，他偶爾也會說：「畢茲，我能說話了嗎？」
祖克伯迅速把話題轉回正事上：「我們是合作關係，我不願意討論收購的價格。」
「但是，」祖克伯補充道：「你們可以提出一個數字，我現在就能回答你們收購還是不收購。」
我們要怎麼做呢？伊凡猶豫了一下說道：「五億美元。」
哇，他還真敢說出這個數字啊！正如我之前提到的，伊凡是一個腳踏實地的人，他喜歡設計那種能提高生產效率的應用程式，讓你制定任務清單並且進行核對。他所有的時間都是計畫好的，甚至會在日曆上標注和孩子玩耍的時間。但我敢肯定，向臉書的創辦人兼首席執行長開出五億美元的價碼，絕對不在伊凡的計畫內。我看了看伊凡，他正盯著祖克伯。
這讓我又找到了一個開玩笑的機會，雖然很不適宜，但我還是插嘴說：「你說你只會回答是或否，但你卻說這是個大數字。」
伊凡笑了，但是祖克伯沒有。好啦，這不是我的會議，該死的白襯衫。
我們同意跟他共進午餐，並且跟著他來到了另外一座難以形容的大廈裡。這裡是臉書的餐廳，裡面排滿了人，而且隊伍排出了門外（給執行長的免費小提示：少一些塗鴉牆，多一些餐廳工作人員）。這次輪到伊凡展示他的幽默感了。
「你不是老闆嗎？可以插隊直接到前面去領餐嗎？」伊凡開玩笑說。
「我們這裡可沒有這樣的員工守則。」祖克伯說完就轉過身接著排隊，我們跟在他後面。祖克伯對我們來說就像外星人一樣難以理解，但我們對他來說應該也是如此吧。
＊本文選自時報出版《瘋狂改變世界：我就是這樣創立Twitter的！》，本書作者畢茲．史東（Biz Stone）是Twitter共同創辦人，也是所有創辦人中唯一非工程師出身者。他與伊凡還有傑克‧多西（Jack Dorsey）一起創辦Twitter，兩人僅花兩周就寫出了Twitter的原型。Twitter是畢茲最成功的事業，然而因為董事會對於幾任執行長的不信任，以及公司無法堅守他「媒體中立」的理念，導致他離開Twitter，並另創以O&A為主體的社群媒體Jell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