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三十年民主化歷程,是無數人共同努力的成果。理智型選民與社會中堅,在這段歷程中懷抱著極高的期待,相信透過制度改革、政黨輪替與理性辯論,台灣能建立一個既自由又高效的現代民主體系。然而,走到今天,越來越多理性觀察者無法掩飾心中的雙重失望:既對執政黨日益封閉與傲慢感到沮喪,也對在野黨角色錯亂、格局不足深覺失望。
在一個成熟民主體系中,執政黨應展現比其他政治角色更高的責任感。掌握國家資源者,必須以包容心態面對監督與異議,不將批評視為敵意,而應視為自我修正機會。政策推動應建立在理性對話與社會討論上,而非短線民粹操作。更重要的是:必須堅守權力節制底線,避免將公共資源淪為黨派私利的工具,始終將國家長遠利益置於選舉計算之上。這些原則,歷屆執政黨未能要求黨內恆常踐行,成為理智型選民一次又一次失望的根源。
民主的穩定與深化,不可能僅靠執政黨自律而成。在野黨的高度與功能,對國家命運同樣關鍵。真正的在野黨,必須擁有獨立於執政黨之外的政策主張,而非盲目機械式反對。英國工黨即使在保守黨長期執政時期,仍堅持自身的社會改革藍圖,最終成功贏回民意支持。台灣在野勢力則習於「逢X必反」,缺乏主體性論述,使政治討論長期陷入空洞對立與無謂的口水戰。
理性政策競爭是民主健康的表徵。德國綠黨從街頭運動出發,最終轉型為聯邦政府中建設性力量,證明理性辯論與專業政策才是累積社會信任的正途。相比之下,台灣在野勢力長年以族群情緒與短線動員取代理性辯論,或許能短期撈取聲量,但從長遠看,卻讓社會理性空間日益萎縮,公共信任不斷流失。
除了監督與批評,在野黨更應提出具體可行的替代方案。美國民主黨在反對小布希政府政策時,積極推動醫療、教育與新能源改革,為自己未來重掌政權累積政策正當性。反觀台灣,許多在野政治力量止於批判,缺乏堅實的政策準備,讓理智型選民難以相信他們真能勝任未來的執政責任。
在重大國家利益面前,無論執政或在野,都應展現超越黨派本位的小我。日本在311大地震後,各黨派迅速協調立法,集結社會能量,全力投入重建,展現出高度的政治成熟。台灣至今在國防改革、能源政策、產業轉型、少子化因應等重大國家安全議題上,無論執政或在野,仍過於被黨派短線計算所綁架,無法形成必要的社會共識,長期削弱了國家韌性。
面對這樣的困境,知識型與中產階級選民期待日益清晰。不再滿足於激情動員與情緒操弄,不再願意接受空洞批評與淺薄口號,渴望的是理性辯論、政策競爭,以及能在關鍵時刻超越黨派利益、真正為國家未來負責的政治力量。相反的,當政黨只懂得選舉操作,當公共政策討論日益膚淺,社會核心支持力量將逐漸冷卻,失望會取代信任,懷疑超越了支持。 (相關報導: 風評:賴清德烙在台灣頭上的「民主之痛」 | 更多文章 )
失望不只是針對某一方,而是針對整體政治文化的未成熟。台灣的民主,至今仍停留於制度外形上,而非治理精神與公共價值的深化。未來,若要在全球局勢變動中穩住自身位置,真正改革必須從執政黨與在野黨同步自我要求開始,從每一個手握權力的人重新認識「為國家負責」的真正意涵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