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又天專欄：「贏學」實作─台灣人能如何忽悠大陸不急統？

神州大地關鍵詞，光怪陸離漲新知。相信很多朋友都思考過：台灣人能如何說服大陸同胞──或者「忽悠」說不要急著統一、不要急著打台灣呢？

答案是：你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大陸現在主流的輿論，就是不急統的，因為有更高的勝利目標。

收取台灣，只能算小贏，但就像星巴克沒有小杯，我們中國人只能接受中贏、大贏、特大贏。最高的「特大贏」是幹翻美帝霸權，重訂國際秩序，改由中國領導全世界，實現「人類命運共同體」；次之，「大贏」是坑死美帝霸權，中國穩坐釣魚台，收拾日本南韓菲律賓等地的美國附庸政權，成就大中華共榮圈，然後繼續往「特大贏」邁進；再次，「中贏」就是現在的情況：美西方自己坑死自己，中國因勢利導、順水推舟，經略一帶一路，往「大贏」穩步前進。在這一盤大棋中，台灣只能算是美國這邊一枚勾不到中共上當的死棋，但對大陸來說，卻是可以持續牽制、拿捏、捉弄美國的活棋。所以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能不能打、該不該打，而是：第一、怎樣才能利益最大化；第二、怎樣討論這個問題，才能讓網友看得最爽。

相對的，如果現在就要打，限期幾年幾月以前一定要統一，那麼下面，就要面臨兩個很難爽的問題：首先，如何應對美西方的反制？這不免會有一些代價，而「我就是那個代價」；再來，統一之後，如何治理？很多大陸網友對當局目前的「惠台政策」相當不滿，而以大家對中共的了解，還有香港的前例，統一之後，即便可以清算一批台獨，讓大家爽一下，但是，肯定還有許多具有統戰價值的台灣人，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內，繼續受惠，享有超國民待遇，然後也不會感恩戴德，只會不吃白不吃、不拿白不拿──這就是「國家贏了，我沒贏」。

所以還是保持當前現實中的這個態勢，才能讓大家繼續把想像空間經營得更舒服一些。都說多數台灣人想要的是「維持現狀」，但是天下哪能有長久不變的形勢呢？所以我們應該換個說法，學老共經常講的「穩中向好」。這是黨和國家體制內不知多少老筆桿子千錘百煉才煉出來的「贏學」真言，而我們一看就可以學起來用，這是何等的幸福啊！我也受過嚴格的中國文學訓練，我對此是深深的感恩、切切的戴德。

當然，台灣如果只這麼混下去，也不是個了局嘛。所以台灣人也應該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裡，作出更多能讓大陸同胞嚮往的努力。大陸人可能會想要嚮往什麼呢？答：「另一種中國的可能」。

台灣和香港做過很多在大陸環境和體制下不能做的、不能想的、硬做也做不好的事情和東西，成為了大陸自由派、民主派，還有許多更簡單的、純粹不滿現狀的人的精神寄托。但這樣一個想像空間，近年是愈來愈減損了，一因為來交流多了以後就會體認到台灣的各種侷限，就會失望；二因為普選民主制在近幾十年來，在全世界範圍裡都愈來愈掉漆，大陸民間輿論也是忠黨愛國的「粉紅」把「公知」踩到地底下了。 （相關報導： 幕後》鄭文燦出事後為何不扶正羅文嘉？救火海基會的許勝雄背後有「老藍男」 ｜ 更多文章 ）

自由派和「反賊」沒有消失，但是很難在輿論中冒頭了。而自由派的嚮往，對台灣人來說也不能算是什麼成績；你要能讓「粉紅」或其他沒有明確派性的普通人也降低敵意，同意不急統，這才算本事。

那麼，有什麼辦法嗎？有！答案就是：成人產業。

在此鄭重分享我的一次成功交流經驗。2024年5月8日，我在知乎上刷到一個問題：「世界二次元的中心要轉到中國了嗎？」──關於什麼是「二次元」，參見本節目第50-52集。

近年隨著《原神》等二次元風格遊戲的成功，以及日本廠商的不思進取，有些網友，包括黑本國黑得很厲害的日本玩家，就覺得今後是中國廠商的時代了，於是有了這種問題。答案中，當然有很多人嗤之以鼻，首先產量的差距仍然巨大，再來，言論自由、出版自由、表現自由的問題，在可見的未來都不太可能改變。但這樣講也未免太沒有樂子了吧？所以我就寫了個回答，說：

「兩岸統一了就可以。前提是台灣可以繼續出成人本（包括合法正式出版）不用打碼。」

只見評論區拜倒一片：「那爲了臺灣成人本，還是暫時別統一了」；「你要這麽說的話，統一的事還得往後放放」；「東亞唯一可以發行無修版的地區，含金量無須多言」；「這一點我可以贊揚灣灣是亞洲之光，幾乎可以說是啥限制也沒有，同樣是中國人兩岸天壤之別」；「你們挺住啊」……

這裡我說明一下啊，日本早先因為成人產業太發達導致社會反彈，於是立了個法規定性器官要打馬賽克，包括Ａ片和漫畫，也包括網上發行的版本。而我們台灣呢，只要標上限制級就好，沒有這種規定，大家很有默契地不去談這個議題。於是這造成什麼呢？這造成，有些日本人，會專門來我們這裡收台版的成人本，因為我們可以跟日本作者、出版社要沒打碼的原稿來出，這就比日本的原版還香。然後，盜版網站的觀眾也就有福了，因為一般「漢化組」是不太容易搞到「無修正」的原稿的。於是，有了台版，中文讀者，就比日本人還幸福。

講到這裡，各位可能會想吐槽了：這種事情，有什麼好驕傲的？

當然值得驕傲了！中國還有一塊地方，沒有日本那條不乾不脆的法律限制，可以讓我們看到完整的作品。

當然啦，我也不至於把色情拔高到多麼偉大，但請問各位，除了這方面的出版自由、言論自由、表現自由以外，你還能找到什麼，可以讓這麼多對岸的暴躁老哥，如此心悅誠服地拜倒下來？沒有！──你有的話，發給我們大家來看看。

說到這裡，我們還可以再前瞻一下當前這個AI時代。大家都知道今後AI的競賽，就只有中美兩個大玩家，而現在生成式AI在中國大陸最大的發展障礙，就來自法規，要保障政治安全，要自我審查，每個做生成式AI的公司都得拚命教AI不要踩到紅線，而我們用戶的一大樂趣就在哄它踩紅線；如果AI硬是拒絕回答，那我們把它拒絕回答的情形截圖下來，或者再換個方向，讓它生出正能量的回答，再經過一些簡單的編排手段，也就可以輕易達到反諷的效果了。可是，AI又不會像真人那樣破防，你調戲它有什麼意思呢？有時候你還是會想要AI越過審查機制，實牙實齒生出一些夠勁的東西給你，那有誰能幫我們做出這樣的AI呢？

台灣隊！

話說前幾年，區塊鏈剛剛開始大熱的時候，我一個同學的老婆，上海人，就和一幫朋友一起開了一個交易所做莊家，公司在澳洲，但人都在杭州，這樣賺全世界錢。這種團隊這幾年很多。當然AI大語言模型這種東西成本比較高，一般散兵游勇、中小公司是搞不定的，你基本算力就比不過人嘛。但是台灣科技業的實力，應該起碼夠組一隊的吧，那如果我們有誰能做出一套不必遵守大陸那些限制的AI，或者就提供一個空間，讓想做這種東西的大陸朋友套個殼來做，那，這想像空間，是不是超級美好的呢？甚至，我們也不必真的去做，只要保持住這樣一種想像空間，兩岸就可以更友好。

「自己爽，也讓人爽」，無論是搞政治還是搞色情，總是朝向「雙贏」者更能得道多助。總之，只要能掌握這「贏學」的思維，我們就可以更有智慧地來進行兩岸同胞的心靈交流了。

神州大地關鍵詞，光怪陸離漲新知。我們下集再會。 （相關報導： 幕後》鄭文燦出事後為何不扶正羅文嘉？救火海基會的許勝雄背後有「老藍男」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台灣大學歷史系學士，北京大學歷史系中國近現代史碩士，香港浸會大學人文與創作系博士，畫過漫畫，會寫歌詞；2013年創辦同人社團「恆萃工坊」，出版《易經紙牌》、《東方文化學刊》、《金光布袋戲研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