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芳專欄:國姓爺.貝喬思.台灣

2024-02-25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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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蘭作家貝喬思(Joyce Bergvelt) (謝錦芳攝)

荷蘭作家貝喬思(Joyce Bergvelt) (謝錦芳攝)

與台灣有深厚淵源的荷蘭作家貝喬思(Joyce Bergvelt),早在1982年曾經來台灣,當時在師範大學學習中文,有人問,「你從哪來?」貝喬思回答,「荷蘭」,對方笑說,「17世紀時,我們把荷蘭人趕出台灣!哈哈哈!」沒想到,這個對話觸發貝喬思對國姓爺如何打敗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這段歷史感到好奇,於是她完成《福爾摩沙之王》(Lord of Formosa)歷史小說,迄今出版了荷蘭、英文與中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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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喬思在荷蘭出生,10歲就隨著父母搬到日本,曾來台灣學習中文,也曾到北京人民大學學中文,後來在英國杜倫大學(University of Durham)研讀漢學,論文題目就是以鄭成功驅逐荷蘭人的這段歷史故事為主。當時她完成這個論文,受到指導教授的讚賞。研讀史料的過程中,她深深被國姓爺打敗荷蘭人這段故事的衝突與張力所吸引,一直到20年後才有時間動筆寫成歷史小說,她在2010年完成英文版書稿,歷經10多年,終於有中文版,讓她非常開心。

睽違19年重遊台灣 貝喬思:台灣變乾淨了

貝喬思與台灣非常有緣,她的父親Jan Bergvelt當時是荷蘭飛利浦公司台灣總經理。在父母的鼓勵下,她來到台灣學中文,當時住在天母,開啟了與台灣的因緣。貝喬思近期應邀來台參加台北國際書展,同時到台南探訪安平古堡,並品嚐台灣美食。她日昨接受《風傳媒》專訪,暢談荷蘭視角下被遺忘的福爾摩沙。

上回貝喬思來到台灣是1995年,迄今有19年的時間。對比19年前的台灣,貝喬思說,「台灣的變化好大,第一印象是整個街道變得很乾淨。」她回憶,以前來台北時,路上很多摩托車,甚至有一家人都擠在一輛摩托車上,現在看不到這種奇觀了。」她走在信義區商圈行人徒步區,觀察人們的穿著相當有變化;走進國際書展,看到許多民眾全家人一起逛書展,直呼,「台灣是一個充滿活力的社會,進步太大了!」

荷蘭作家貝喬思(Joyce Bergvelt) 作品《福爾摩沙之王》中文版(左)與荷文版(中)。(謝錦芳攝)
荷蘭作家貝喬思(Joyce Bergvelt) 作品《福爾摩沙之王》中文版(左)與荷文版(中)。(謝錦芳攝)

鄭成功把荷蘭人趕出台灣 被遺忘的殖民史

「鄭成功在1662年把荷蘭人趕出台灣的故事,在荷蘭很少人知道。」貝喬思說,17世紀是荷蘭大航海時代的黃金時期,荷蘭東印度公司是當時最有影響力的公司,荷蘭歷史記載的主要是荷蘭在全球各地殖民光榮勝利的故事,至於荷蘭東印度公司在福爾摩沙被一名海盜之子打敗的故事,這是很羞愧的,幾乎沒有人知道,教科書上只有一句話帶過。很多荷蘭人沒有意識到福爾摩沙與台灣是同一個島嶼。

「由於這是一段被遺忘的殖民歷史,我想把它寫出來。」貝喬思說,荷蘭曾經在印尼、南非等地殖民很長的時間,但是在福爾摩沙只有短短38年,很多荷蘭人根本不知道這段歷史。她認為,「官方可能想遺忘這一段,但是,歷史有光榮的一面,也有失敗的一面,人們應該要了解失敗的一面,從失敗中獲得教訓,學習謙卑。」

國姓爺鄭成功於1624年在日本出生,那年荷蘭人來到台灣;鄭成功在1662年歷經9個月圍城,把荷蘭人趕出台灣,不料,5個月後,他就辭世,享年38歲。貝喬思說,國姓爺短暫一生剛好就是荷蘭殖民台灣的時期,這是很大的巧合,這也是觸發她寫下歷史小說的原因之一。其次,她說,相當有趣的是,許多史料提到,在日本長崎出生名為福松的男孩,未來將成為一個島嶼的統治者,這個預言指的就是國姓爺。

貝喬思:東印度公司犯了錯 忽視揆一示警

《福爾摩沙之王》是一個關於決心、勇氣和背叛的故事,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台末代總督揆一(Frederic Coyett)與國姓爺之間意志的較量。貝喬思說,早期要蒐集400年前史料,非常困難,隨著科技進步,她透過網路能夠蒐集到的資料增加了,也幫助她以更平衡的視角來呈現這個歷史故事。

爬梳史料過程中,貝喬思發現,荷蘭東印度公司犯了很多錯誤。當時荷蘭在福爾摩沙最後一任總督揆一多次向荷蘭與印尼總部長官報告,要注意中國情勢變化,可惜這些報告未獲得重視,當時東印度公司高層的目標是開拓與中國的貿易,獲取經濟利益。未料,明朝勢力衰退,滿清入侵,最後國姓爺率兵撤退到台灣,於是趕走當時殖民台灣的荷蘭人。

荷蘭作家貝喬思(Joyce Bergvelt) (左)與導演曹瑞原(右)在國際書展中進行對談。(謝錦芳攝)
荷蘭作家貝喬思(Joyce Bergvelt) (左)23日與導演曹瑞原(右)在台北國際書展中進行對談。(謝錦芳攝)

荷蘭在台灣的末代總督揆一出生於瑞典,在荷蘭長大。貝喬思說,荷蘭東印度公司當時已經很國際化,僱用各國人才,當時揆一發出的報告未獲上級重視,最後被國姓爺打敗,她很能了解揆一的痛苦。

《福爾摩沙之王》以荷蘭文出版時,受到相當高的肯定。貝喬思說,「許多荷蘭人讀了之後問,為何我從來不知道這段歷史?有些人甚至相當生氣。」

歷史上充滿許多巧合。荷蘭在印尼殖民的歷史長達300多年,但是在台灣因為有國姓爺,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台灣殖民歷史只有短短38年。貝喬思認為,當年國姓爺率兵撤退到台灣的歷史,與二次大戰後國民黨撤退到台灣,呈現了某種程度的巧合。由於國姓爺率兵撤退到台灣,而且把荷蘭人趕走,改變了台灣的命運,或許也讓400年後,台灣與荷蘭人民之間的關係能以較理性的方式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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