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民進黨存廢兩難，走在十字路口的 ECFA：《鑄劍為犁》選摘（4）

近來，中國大陸商務部對台灣提出貿易壁壘調查，及研究終止 ECFA 以示對台灣制裁。賴幸媛指出，若單方終止了 ECFA，顯然這是一種政治性的處理方式。雖然 ECFA 主文有終止條款的相關規範，但 ECFA 不應被任何一方政府單方終止，因為雙方政府都應該保留空間給未來兩岸可以再進行制度化協商的機會。台灣政府是民選的體制，不可能一黨永遠執政，畢竟大多數兩岸人民都希望建構和平穩健的兩岸關係。至於怎麼去建構和落實，則需要「雙方」政府有智慧、有策略、有方法、有耐心的去面對和處理，任何負責任的政府都應該真正站在人民的立場和站在歷史的角度來對待兩岸關係。

賴幸媛表示，根據 WTO 的精神和原則，本來兩造之間的經濟協定，對於雙邊貿易市場的開放程度就是透過雙方自己去協商出來的，沒有任何硬性規定必須達到多少的開放範圍或程度，WTO 會員之間相互簽的雙邊 FTA，有不少甚至都未達到50％。中國自2001年底加入 WTO 以來，就是 WTO 體制運作的優等生，甚至比歐美許多國家還精通專業，為了自己國家的發展，將所有 WTO 的貿易措施運用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中國商務部的專家們一定都清楚，兩岸貿易市場的開放程度就是需要透過雙方政府去協商的。「兩岸制度化協商」才是真正解決之道。造成目前全面斷裂狀態中的兩岸制度化協商機制，雙方都有責任。

賴幸媛指出，協議文本放「終止條款」，其實是我方提出的要求。由於從2009年初開始，台灣社會反對 ECFA 之聲浪沒有停止，當時就有學者反應，協議應該明定終止條款，時至2010年正式協商啟動，行政部門分階段密集向國會報告 ECFA 協商進程時，立法院要求行政部門必須在協議訂定終止條款，以消除社會不安。因為質疑者、反對者擔心我方談判出來的 ECFA，最終可能變成了 FTA，是大而全面開放的自由化貿易，那就是兩岸「一中市場」，會對國內經濟和政治產生嚴重不利的影響，屆時若發生，我方應該要有機會終止。民進黨主席蔡英文更在2010年2月表示，她已指示民進黨政策會要去研議「煞車機制」，要求 ECFA 必須設立「終止條款」。民進黨強力批判，不能不訂終止條款。其實，政府部門早於一年前，於2009年3月，就已經對外清楚表示我方將在未來的協商中爭取納入「終止條款」的規範。

為了化解 ECFA 與 FTA 連結的爭議，爭取提高 ECFA 的國內支持度，談判團隊納入民意，我方在協商時堅持主張應參照一般國際經濟協定之做法，明定終止條款。其實「終止條款」並不是陸方原先之主張，陸方草擬的協商文本並沒有終止條文，並且還曾經相當排斥終止條款，質疑我方有不願落實的動機。當協商接近後面階段時，我方說服陸方，同意在 ECFA 協議文本放入「終止條款」，大陸因為對台灣民意有所體察而靠攏，透過談判的優點就是，雙方有機會務實溝通和解決問題。由於政府早已經公開宣示會在 ECFA 爭取列入終止條款，因此若不能納入，可預見將會衍生政治風波。ECFA 是2008年到2016年馬政府執政期間，立法院通過生效的21項兩岸協議中，唯一訂定終止條款的。

後來 ECFA 之早收清單生效執行後，實際數據證明了對經濟有利，中小企業、農漁民獲利，部分大企業也獲益，農漁產品沒有進一步開放、大陸勞工沒有進來。兩岸透過「官員對官員」、「機制對機制」一步一步的將經貿關係制度化，試圖理性地用制度來處理和解決人民的問題，ECFA 設立「兩岸經合會」的制度，來檢討協處未來落實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問題。後來在 ECFA 後續的「投保協議」上，也制定了保障投資的多元制度化處理機制。ECFA 並沒有讓台灣主權矮化或淪喪，事實上它和主權議題根本沒有關係，不是當時蔡英文控訴的「糖衣毒藥」，更不是蔡英文扭曲的「是喪權辱國的不對稱條約」。

時至今日，很諷刺的是，當時扭曲 ECFA、反對 ECFA、痛打 ECFA 最強勢力的反對黨，重返執政後，卻不敢廢掉 ECFA，針對目前大陸有可能單方啟動終止 ECFA 協議，反而一籌莫展、束手無策。 （相關報導： 風評：掮客國會喬事，誰能爭到閣揆？ ｜ 更多文章 ）

＊本文選自風傳媒副總主筆林庭瑤與前陸委會主委賴幸媛合著之《鑄劍為犁─賴幸媛的兩岸談判秘辛》（時報出版）。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