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巴衝突持續,10月7日巴勒斯坦激進組織哈瑪斯突襲以色列,以色列國防軍以大規模轟炸回擊,部隊也進入迦薩走廊掃蕩哈瑪斯份子,與此同時,以國政府也逐漸緊縮國內的異議言論,尤其嚴厲箝制阿拉伯裔的聲音。
《時代》(Time)雜誌報導,以色列對外與哈瑪斯(Hamas)交火,國內則試圖剷除異議。9日晚間,以色列爆發大規模示威遊行,訴求反戰,要求政府停火,當局以籌畫示威為由,拘留數名國內的阿拉伯裔領袖,最受關注的是前國會議員巴拉卡(Mohammad Barakeh),他也是以色列阿拉伯裔公民高級後續委員會(High Follow-up Committee for Arab Citizens of Israel)主席。
上週稍早,以色列最高法院駁回一份請願。該請願由阿拉伯裔政黨及人權倡議者提出,他們質疑以國兩座城市的警務部門禁止反戰示威遊行。以國立法部門已經通過反恐怖主義法的修正案,引入消費「恐怖主義物品」的刑事罪則,對此,人權組織以色列阿拉伯少數族群權利法律中心(The Legal Center for Arab Minority Rights in Israel,Adalah)提出警告,指這項修正案會讓「社群網站的非主動使用」也變成犯罪行為。事實上,以色列已經有數十名巴勒斯坦裔公民因公開言論而被逮捕,其中一名女性遭逮捕的理由,是WhatsApp的狀態「願神賜予他們勝利並保護他們」被判定為煽動恐怖主義。
阿拉伯裔以色列國會議員圖瑪—蘇萊曼(Aida Touma-Sliman)隸屬左翼政黨「和平與平等民主陣線」(The Democratic Front for Peace and Equality),她認為言論鎮壓相當於「對阿拉伯人口全體的攻擊」。《時人》雜誌通過電話與圖瑪—蘇萊曼進行訪談,討論她的同事遭到逮捕,國內反戰聲音收到鎮壓,以及這對國內的少數族群阿拉伯裔代表了什麼。為求語意清晰,訪談原文均經過整理。
《時代》:10月7日以來,巴勒斯坦裔公民在以色列的處境如何?
圖瑪—蘇萊曼:從一開始我們就非常謹慎。我們的立場非常清楚,且對10月7日發生的事非常震驚。
與此同時,國家安全部部長(本—格維 Itamar Ben-Gvir)在各個城市分派武器。警政署長(沙巴泰 Kobi Shabtai)非常明確地表示不會容許任何反戰示威,任何向對加薩傳達同情的人都會被送去那裡。最重要的是,我們知道有些極右翼人士公開煽動反阿拉伯族群。他們追蹤學生、醫師和在猶太機構工作的人,他們追蹤那些人的臉書和社群網站,而如果發現小小的徵象——即便源自過去的貼文——顯示你的巴勒斯坦傾向,他們會直接呈報國安部長,那些人就會受到迫害。已經有數以百計的人受到調查或逮捕。
Now in Tel Aviv police arrest a Palestinian protester carrying a Jordanian flag during the weekly anti government protest pic.twitter.com/FF7nOo4ZHm
— Oren Ziv (@OrenZiv_) August 26, 2023
《時》:能談談導致您的同事被逮捕的事況嗎?
圖:我們得知我們的族群受到嚴重威脅。我們最關心的,是不要讓我們的社群遭受攻擊,所以我們審慎評估要如何示威抗議。第一次高級後續委員會提議舉行兩場大型的室內會議:一場跟猶太民主勢力開啟對談,討論反戰的現況與立場,另一場是為阿拉伯族群舉行的大規模聚會——再說一次,辦在室內,因為我們無法確定在室外辦活動不會讓參加者身處險境。警察打電話給我們預定舉辦會議的場地,並威脅場館方,說他們沒有獲准舉辦這些會議,還說要是他們舉辦了,就會遭受財務損失。我們找不到可供租借的場地,而且警方發布公告,稱我們沒有獲准舉辦這些會議。因此,我們轉而舉行虛擬的Zoom會議,有超過450人參加,三分之二是以色列猶太人。那是一場非常有力量、非常好的會議,他們明確反對戰爭。
然後我們認為,沒有道理不對加薩正在發生的事表態示威或說點什麼,所以我們決定只由二十幾個人——只有阿拉伯裔領袖,高級後續委員會成員,包括國會議員和黨派領袖——進行抗議。地點在拿撒勒(Nazareth)他們就站著,舉一個標語:「停止戰爭」。我們告訴警方要進行這樣的抗議,只有領袖參與,不會出現大規模示威或類似的事。隔天,巴拉卡前往拿撒勒時,警方逮捕了他。
Dirigente del Partido Comunista de Israel Mohammad Barakeh fue detenido por querer organizar protestas contra guerra de Gaza. Netanyahu no es solo un dictador, apoyado por UE y EEUU, contra el pueblo palestino sino también contra el mismo pueblo de Israelpic.twitter.com/m2eKNGznzb
— Aníbal Garzón (@AnibalGarzon) November 11, 2023
《時》:您如何解讀這些鎮壓行為?以色列政府是否嘗試將表達巴勒斯坦身分和團結認定為犯罪?
圖:不只是巴勒斯坦身分。我認為先前無法通過司法改革的議案,現在他們都會藉著戰爭的掩護而通過。當沒有人關注,他們會刪減言論自由。他們不允許真正的反對聲音。昨天晚上,猶太人在特拉維夫和耶路撒冷發起示威,他們反對壓抑巴勒斯坦社群的意見。那些人受到殘酷鎮壓。
因為巴勒斯坦人是反對佔領、破壞和戰爭的主要主要力量,所以看起來只有將巴勒斯坦人定罪,但其實也將反戰聲音判為非法。這是法西斯的行為。他們藉著戰爭建造一個法西斯政權,因為戰爭具有政治目標,要征服加薩和吞併大部分的(約旦河)西岸地區(West Bank)。他們需要準備法規來保護自己,所以他們需要讓所有反對意見噤聲。
This evening, Tel Aviv police arrested 18 activists during a protest against political arrests & for a ceasefire. Shortly after, right wing activists protested for the re-occupation of Gaza, transfer of all Palestinians & rebuilding of settlements in Gaza. No one was arrested pic.twitter.com/SrH3zZ2fy6
— Oren Ziv (@OrenZiv_) November 9, 2023
《時》:目前政府有任何實質的政治反對派嗎?
圖: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Benjamin Netanyahu)有反對派,那是拉皮德(Yair Lapid)領導的未來黨(Yesh Atid),他們認為總理作為不夠而反對他。他們想要取代他,但他們並不反對戰爭政策。
我們——和平與平等民主陣線還有蒂比(Ahmed Tibi)的「阿拉伯復興運動」(Ta’al Party)——是唯一投票反對的。我們沒有實質的反對派,其他人只是支持政府正在進行的事。
《時》:這些事對現在的以色列巴勒斯坦公民意味著什麼?
圖:要知道,我們當中許多勞工和受薪族群在猶太區工作,他們現在不去上班,或要求遠距工作,因為他們感到不安全。我們看到學生們在內坦亞(Netanya)遇到的事,他們待在宿舍卻被襲擊。他們(警察)沒有逮捕那些喊著「阿拉伯人去死」並試圖攻擊那些學生的人,反而疏散了巴勒斯坦學生,而且不允許他們回到自己的宿舍。人們感覺自己時常身處險境。
"One cannot overstate the fear we experienced"
— Middle East Eye (@MiddleEastEye) October 31, 2023
An attack by far-right Israelis on Palestinian students at the dorms of Netanya Academic College on Saturday has left Arab students feeling profoundly unsafe on campus
《時》:您是否擔憂戰爭之後這些鎮壓政策仍會持續?
圖:(鎮壓政策)會持續。沒有人(以色列領袖)有膽改變,氣氛真的很糟糕。我不認為會有這麼一個政府挑戰這些,至少不會立即發生,這需要好幾年的時間。
《時》:您如何看待結局?
圖:有跡象顯示他們開始尋求停火,但我不認為這會結束。納坦雅胡非常清楚,到了戰爭結束的那天,他的生涯也會結束。愈來愈多的批評聲浪針對他,像是他應該辭職,他應該為發生的事負責。他非常清楚這點,而恐怕他會渴望勝利的圖像好說服民眾留下他。
10/10
— Haaretz.com (@haaretzcom) November 14, 2023
At a time when the government is seeking to silence people, the police and prosecution shouldn’t agree to do the work of persecution for it. The courts must prevent this and protect Israelis and their freedoms | Haaretz Editorialhttps://t.co/K08tNQlkIc
《時》:您還想補充什麼嗎?
圖:我認為拜登政府應該要明瞭,他們也對加薩的事負有責任。人們被屠殺、孩童被殺害——拜登和納坦雅胡負有同等的責任,他無條件支持以色列,不只在經濟層面,還有送進以色列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