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粹滅絕營」原型、鯊魚島集中營舊址找到了！非洲港口擴建工程可能暫停

納米比亞的鯊魚島是海港城市呂德里茨（Lüderitz）的一部分，是面積約40公頃的半島，鯊魚島從前是一座島嶼，也是德國關押殖民地反抗者的集中營。日前有研究團隊在鯊魚島上發現與「赫雷羅與納馬大屠殺」有關的無名墓和文物，於是外界呼籲納米比亞當局暫停在鯊魚島半島擴建港口的計畫。

《衛報》（The Guardian）報導，英國「法醫建築」（Forensic Architecture）日前發表研究報告，表示團隊找到了1905至1907年間德意志帝國在殖民地德屬西南非洲（Deutsch-Südwestafrika，現納米比亞）迫害當地部族的場所。一百年前的鯊魚島（Shark Island）是與陸地隔離，當時被德國用做集中營，被逮捕者被關押在這裡，他們被處決、強迫勞動，還遭受性暴力，有人稱鯊魚島是二戰期間猶太滅絕營的「藍圖」。

在1904至1908年之間，德國軍隊在德屬西南非洲屠殺當地少數民族，至少6.5萬赫雷羅人（Herero）和1萬納馬人（Nama）遭到殺害，這起事件被認定為20世紀第一起種族滅絕。1890年德國佔領西南非洲全境，其後當地部族不斷試圖反抗殖民政權，但未能取得成果。1904年，赫雷羅族首領瑪哈雷羅（Samuel Maharero）率領赫雷羅人與納馬人起義，殺害百餘名德國殖民者，而德國祭出殘酷的報復手段，不只派出1萬5千名士兵鎮壓、屠殺，倖存者還被關進鯊魚島的集中營，繼續遭到暴行虐待。

鯊魚島集中營位於島嶼的北端，1905年由德國派駐殖民地的防衛軍（Schutztruppe）建設，1907年關閉。鯊魚島集中營在德屬西南非洲惡名昭彰，除了強制勞動、公開處決、下毒、強暴、生物實驗等虐待，惡劣環境導致的傷寒和壞血病疫情也讓許多囚犯死於非命。據統計，鯊魚島集中營開設時間雖短，卻有1000至3000人喪命於此，女囚甚至被要求滾煮、處理死去囚犯的頭顱，以便送至德國進行研究。

鯊魚島港口附近的水域，是納比米亞南部海岸拓展綠氫（green hydrogen）生產的計畫一環。「法醫建築」表示，文獻記載死在集中營裡頭的人「被扔向鯊魚」，他們認為鯊魚島鄰近水域可能殘留著人類遺骸。研究員鐘（Agata Nguyen Chuong，音譯）表示，鯊魚島作為考古、歷史、文化遺產的匯聚點，任何工程都將對其造成傷害。研究團隊呼籲保護現場、暫停該區域所有的工程和發展計畫，同時對集中營進行更仔細的調查，希望在水底找到更多無名墓。

「法醫建築」與部族領袖合作，並交叉確認歷史文獻與檔案照片、衛星圖像等資料，以確認德國實行種族滅絕的地點，另一方面利用地面雷達檢測土壤的異常狀況來辨認亂葬崗。2019年納米比亞將鯊魚島指定為國家遺產，不過並沒有改變外界對鯊魚島的看法。4月團隊發表研究報告，讓許多部族領袖發聲呼籲政府將鯊魚島指定為史蹟。 （相關報導： 20世紀一場被遺忘的種族滅絕 非關納粹猶太，但兇手仍是德國人 ｜ 更多文章 ）

慘劇過去一百年，現今的鯊魚島是繁忙的港口和觀光景點，露營設施和美麗的海灘吸引遊客造訪。瑪哈雷羅的玄孫哈雷羅（Paul Samuel Herero）說：「鯊魚島是個聖地。對我們來說，它應當是個紀念，我們希望族人可以到這裡來，了解慘死的祖輩所經歷的傷痛和苦難。然而納米比亞獨立34年，我們的祖輩仍然乞求新的納米比亞認同。」

納馬傳統領袖協會（Nama Traditional Leaders Association）代表路易珀特（Sima Luipert）說，這些年來地貌改變，開始讓過往的痕跡消失，而且納米比亞對種族滅絕的嚴重性與後續影響輕描淡寫，包含她在內的運動者想要避免這個情況。

鯊魚島沿岸樹立著顯眼的德國殖民軍隊紀念碑，在種族滅絕中喪生的大多數人們卻沒有墓碑，日前，當地族群才重新設置倒塌的種族滅絕受難者臨時墓碑。納馬傳統領袖協會的歐特曼（Johannes Ortmann）表示，迄今為止，鯊魚島當地從未舉行相關紀念活動，人們也就沒有機會了解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

港口擴建工程預定於2025年初啟動，納米比亞港口管理公司（Namport）表示已經委託考古研究，也正與納米比亞遺產委員會（Namibia Heritage Council）和受影響的族群展開磋商，同時進行環境評估。納米比亞野生動物度假村（Namibia Wildlife Resorts）管理鯊魚島的旅遊產業，他們表示已經設置布告要求旅客「對這個神聖的場所表現必需的尊重」。NWR表示歡迎各部族一同討論如何管理鯊魚島，不過當地旅遊業為帶來可觀經濟利益，且沒有立即縮減產業的計畫。

「法醫建築」的研究成果是數位重建證據的一部份，用以協助赫雷羅族與納馬族要求種族滅絕的賠償。德國當局2021年政治承認赫雷羅與納馬大屠殺為種族滅絕事件，承諾在未來30年內對納米比亞提供約11億歐元（約383億新台幣）的發展援助計畫，主要贈予受難者的後代。 （相關報導： 20世紀一場被遺忘的種族滅絕 非關納粹猶太，但兇手仍是德國人 ｜ 更多文章 ）

然而，赫雷羅族與納馬族拒絕德國的提案，且在法庭上質疑納米比亞政府未經他們同意就點頭。赫雷羅族與納馬族表示族人在談判中被邊緣化，而他們要求的直接賠償與歸還土地（在殖民期間被強取豪奪）也被迴避。路易珀特指出，發展援助並沒有處理德國對赫雷羅族與納馬族實施種族滅絕的問題，而如果德國認真尋求和解的道路，就必須面對賠償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