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錫克教領袖之死：印度在五眼國家內執行暗殺？杜魯道聯合盟友籲莫迪協助調查

6月18日晚間8時30分左右，在加拿大卑詩省薩里市（Surrey）錫克教宗師那納克寺廟（Guru Nanak Sikh Gurdwara）的停車場，一名男子被發現陳屍在車內，身上明顯有槍傷。

死者是該座寺廟45歲負責人尼賈爾（Hardeep Singh Nijjar），兩名蒙面男子開槍將他擊斃，逃逸無蹤。尼賈爾來自印度旁遮普邦（Punjab），在加拿大經營水電生意，也是錫克教獨立組織的重要成員。他主張錫克教徒應建立名為「哈利斯坦國」（Khalistan，又譯卡利斯坦，旁遮普語：純潔的土地）的獨立國家，因此被錫克教組織視為人權活動家，但印度政府則將他歸類為恐怖分子。

9月18日，加拿大總理杜魯道（Justin Trudeau）對印度當局提出史無前例的指控。他向國會指出，該國安全部門「可靠情報」顯示，印度特工與這起謀殺案有關。杜魯道透露，他10日參與德里20國集團（G20）會議期間，已經與印度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討論這一案件。

杜魯道告訴國會：「任何外國政府涉入在加拿大領土謀殺加國公民，都是對我國主權的不可接受侵犯行徑。」他呼籲印度政府認真對待此案，配合調查。同一天，加拿大外交部長宣布將驅逐印度駐加拿大的最高情報官員。印度立刻否認了杜魯道的指控，並下令一名加拿大高級外交官離開印度。

民主國家領袖對另一個民主政府提出這樣的指控極為罕見。據《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19日分析，該指控使兩國關係進一步惡化。加拿大是印度以外錫克教徒數量最多的國家，印度長年指責加拿大對激進分離主義者態度軟弱；加拿大前安全官員則譴責，印度政府多年來一直監視著加拿大的哈利斯坦組織。

在G20集團峰會上，其他西方領導人與莫迪進行了長時間的會談，而杜魯道則被迫在場邊進行僅有十分鐘的對話。當時，莫迪帶著微笑看著他，這種情景現在看來具有一種諷刺的味道。

杜魯道指控印度，恐讓英美感到尷尬

《經濟學人》指出，杜魯道這番指控也影響到它的盟友。他稱加拿大正與盟友「密切協調」，以應對這一情況。然而他在尋求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和英國首位印度裔首相蘇納克（Rishi Sunak）的支持，讓這兩位領導人都感到尷尬。若與杜魯道一起譴責莫迪，意味著他們更難向印度示好，以削弱中國在亞洲的影響力。

不過，英美的緘默可能使親密盟友加拿大處於困境之中。18日，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回應道：「對杜魯道總理稍早提到的指控深感擔憂。」隔天，蘇納克的發言人也採取謹慎立場，表示在調查進行期間，英國首相不會發表評論，也不會針對印度採取外交行動。印度最近也關注著英國、澳洲境內的錫克教分離主義活動。 （相關報導： 錫克教領袖在加拿大遇害，杜魯道指控「印度特務可能涉案」 ｜ 更多文章 ）

據《路透》（Reuters）報導，加拿大政府高層人士19日表示，加拿大與美國就印度特工可能參與謀殺卑詩省錫克教領袖的情報，進行「非常密切」的合作。同日，美國當局表示支持加拿大的調查，美國務院高級官員回應：「我們一直在與加拿大對口就此事保持密切聯繫。我們對這些指控非常關注，也認為進行全面、公開的調查很重要，我們會敦促印度政府配合調查。」

印度錫克教與加拿大

印度擁有逾2000萬錫克教徒，主要分布於旁遮普邦。多年來，錫克教分離主義組織不斷推動獨立運動，而印度政府則將這些活動視為恐怖主義，雙方衝突不斷。

1984年，印度軍隊執行「藍星行動」（Operation Blue Star）攻擊錫克教位於印度阿姆利則（Amritsar）的聖地「金廟」（Golden Temple），造成錫克武裝分子150死、印軍83死。同年10月，時任印度總理英迪拉‧甘地（Indira Gandhi，印度獨立後首任總理尼赫魯的女兒），遭到2名錫克教徒保鑣刺殺身亡。

1985年，加拿大成為哈利斯坦恐怖主義的受害者，一架印度航空班機從加拿大經倫敦期間，在愛爾蘭海岸附近爆炸，機上329名乘客和機組人員全部罹難，死者大部分是加拿大人。這是加拿大歷史上最致命的恐怖攻擊。只有一名嫌疑人因與爆炸事件有關而被定罪；去年夏天，另一人在卑詩省被槍殺。

但加拿大有77萬錫克教徒，錫克教徒佔加拿大人口2％，是重要的人口組成與選舉支持來源。加拿大官員表示，尼賈爾從未在加拿大被指控犯下任何罪行，生前他和平主張在旁遮普邦舉行全民公投，建立獨立的哈利斯坦國。

如果指控屬實的話？

《經濟學人》指出，如果杜魯道的指控屬實，那麼這次的暗殺事件將顯示印度情報機構在西方地區的行動發生重大轉變，尤其是印度主要對外情報收集機構「研究分析局」（Research and Analysis Wing，簡稱RAW）最有可能執行這樣的行動。據說，RAW過去在美國中央情報局（CIA）的協助下，主要專注於收集巴基斯坦、中國和其他鄰國的情報，以及在這些國家展開行動。

RAW被懷疑進行秘密非法行動，以影響其鄰近國家，有時逮捕甚至殺害敵人。然而，在西方難以找到這種看似公然的攻擊行為的先例。一位歐洲前情報官員表示：「在五眼聯盟（Five Eyes）國家執行這樣的行為簡直太瘋狂了。」他指的是加拿大與美國、澳洲、英國和紐西蘭這五個英語圈國家所組成的情報聯盟。

印度或許企圖效仿以色列的情報機構「摩薩德」（Mossad），後者以長臂行動遠距離鎮壓敵人而聞名。然而，印度的國際形象也可能遭受重創，類似俄羅斯一樣，在國外實施謀殺行動會引起廣泛譴責，並遭受西方實施的制裁。

如果這項指控屬實，RAW可能看到了殺雞儆猴的機會，消除加拿大境內令其困擾的分離主義者，並同時像他的夥伴發送警告。目前尚不清楚印度將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但RAW的行動具有風險，並可能引發國際社會的後果。 （相關報導： 錫克教領袖在加拿大遇害，杜魯道指控「印度特務可能涉案」 ｜ 更多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