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編專欄:燒盡的一團火-記得范蘊若

2022-07-02 16:00
(海峰棋院)
(海峰棋院)

「我的心裡,像一團火。」據范媽媽陳述,這是范蘊若生命最後幾天裡所說的話。

2020年7月2日,職業棋士范蘊若從上海家中一躍而下,結束了匆匆24年的人生。儘管正值年少,但頂尖棋士成名早,足跡已遍佈大江南北,活得比普通人豐富得多;至少在棋盤上,范蘊若一點也不年輕。

來自上海的「大范」

2009年升段,范蘊若那一年僅有13歲。然而在百花齊放的圍棋年代,不欠天才。圈外人難以想像,比起同年的范廷鈺、羋昱廷,范蘊若衝段還晚了幾年。

這三名年輕人合稱「兩范一羋」,近十年在中國棋界崛起,同為上海棋界的希望,范蘊若在其中數來,年紀最長,大家習慣稱呼他作「大范」。

不過,比起范廷鈺、羋昱廷的躍升,范蘊若的棋涯就是少了那麼一點一飛沖天的火星。

2013年,范廷鈺以年僅16歲7個月的年紀,勇奪第七屆應氏杯,成中國史上最年輕的世界冠軍;同年,羋昱廷獲得首屆夢百合杯世界冠軍。范蘊若向上衝擊多年,卻始終與世界頭銜無緣。

擊敗韓國第一人 奪農心杯冠軍

無庸置疑,范蘊若當然是頂尖棋士。2016年,中國隊由柯潔九段做主將,由范蘊若、范廷鈺充作先鋒,參戰農心杯三國圍棋擂台賽,保衛中國蟬聯冠軍寶座。

范廷鈺手氣正旺,大戰日韓高手,一驥絕塵、連奪七勝,直取韓國主將,叩門冠軍,但還是不敵朴廷桓,未能直搗黃龍。

(海峰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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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農心杯第三階段比賽在上海大酒店舉行,朴廷桓再下一城,擊敗日本主將井山裕太,真有一夫當關、終結比賽之勢。緊接著,范蘊若為中國接仗,表面上是小蝦米對大鯨魚,實際卻是范蘊若全盤與對手勢均力敵,最終一舉擒下強敵,降伏韓國第一人,拿下冠軍!

「當蘊若與柯潔、連笑、柁嘉熹一起舉起獎杯時,蘊若的臉上綻放出最燦爛的笑容,他說這是他下棋以來最開心的一天。」那天,是范蘊若人生的高點,也是他不下於世界頂尖的鐵證。

總是差那麼一點點

不過,站在頂峰是苦的,能站穩的地方太少,不意就往下跌;當你望向拔尖處,脖子還得90度角的仰,仰得人難受。

在世俗的成功裡,范蘊若總是差那麼一點點。他的生涯紀錄上有無數輝煌的戰績,也有無數的亞軍、第二名。「我這麼努力,為什麼就是做不到呢?」不知道他會不會這樣想。

年輕的時候,人總是對自己很有把握,畢竟時間還長、機會還多,壓根不信成功不會來;然而,當青春被時間掏盡,燦花已放,忽然對人生充滿質疑-尤其在當今,30歲就差不多準備退休的職業圍棋,24歲其實正值職業棋士的中年危機。

偉大,太難了!

范蘊若不止一次向父母表達他想成為猶如吳清源、李昌鎬那樣偉大的棋士,但他意識到自己的年齡,可能就要被擠出頂尖的行列。

「他跟我說,媽媽,我以前太不懂事了,貪玩。他覺得如果很努力的話,還是能跟申真諝、柯潔下下的。他年齡比他們大一點,所以要加倍努力。」 (相關報導: 日本十段戰上演「台灣對決」!許家元擊退挑戰者余正麒,獲日本棋院理事長盛讚「棋風世界最驚人」 更多文章

也正因如此,他疑似鑽牛角尖,埋怨自己是不是過得不夠苦,以至於見不到偉大:「『媽媽,我是糖水裡泡大的』,責怪我們太愛他了,『小時候不讓我吃苦』⋯⋯我看見他跪在書房,抱著銀色的大十字架,長時間地痛悔。有一次他在書房,我推門進去,看到他一邊打譜,一邊哭,嘴裡說:我對不起常老師(常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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