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帶著「BTS（防彈少年團）師妹」名號剛出道的偶像女團LE SSERAFIM，5月27日上KBS電視台的《Music Bank》節目打歌時，在舞台上開了全麥，引發各地網友熱議（Kpop的影響力早就超出國界，YouTube影片下的評論真的是各國都有），甚至在韓國上了熱搜排行。
這邊要對對於Kpop不熟的讀者先解說一下，目前韓國三大電視台都有大型的歌舞節目（而且彼此的播出時間會錯開，讓藝人團體不用痛苦地決定要上哪一邊），Kpop團體或個人歌手出新曲的時候，就會去上這些節目打歌。
你很難一邊唱歌一邊跳舞而同時把兩者都做好
和過去台灣流行音樂盛行時候的打歌節目多半是要歌手玩遊戲或是做一些簡單的訪談，然後播放該歌手的歌曲MV的打歌模式不一樣的是，Kpop明星必須在舞台上實際表演歌舞，甚至在疫情之前，現場還有觀眾──這些支持的粉絲還會創作專屬歌手的應援模式，成為表演的一部分。
這些表演的藝人團體在台上大致上可以選擇開全麥、開半麥、不開麥，不開麥就是不打開麥克風，也就是台灣一般所說的「對嘴」（在韓國認真的對嘴表演，歌手會在表演前重新唱一次──甚至會加入邊唱邊跳應該會有的喘氣聲，因此不能用聽起來和錄音室不同就斷定歌手在舞台上是真唱）。開半麥則是有打開麥克風，歌手也是真唱，但背後留著伴唱帶原有的歌聲部分（一般稱為「墊音」），這樣做的好處是讓歌聲更加穩定有厚度，同時避免歌手氣不順唱不出歌時歌聲中斷的尷尬，但有時候會明顯聽出兩個歌聲各唱各的。開全麥就是完全不墊音，你聽到的就是歌手現場唱的聲音。另外現在還有些節目會使用AR技術，即時直接調整歌手的歌聲，當然有時候調出來的聲音反而會有點奇怪。
LE SSERAFIM 5月27日的表演就採用開全麥，歌手們的腳步聲、地板動作的各種聲響，當然包括她們的歌聲、以及因做出劇烈舞蹈動作的喘息聲，都被忠實地收錄了下來。LE SSERAFIM這次開全麥的演出大部分觀眾是樂觀其成的，對於歌聲呈現上的各種不完美也都少有批評。但當然也不乏酸民逮到機會酸言酸語連發。
講到這邊，我們要再切回為什麼大部分韓國或台灣的觀眾，不管是不是LE SSERAFIM的粉絲，都對她們不太完美的演唱多所包容。筆者不是Kpop專家，不過如果回去看10年前的Kpop偶像團體的表演舞台，你會發現當時的表演舞台輪到要唱歌的那個成員，編舞老師通常不會讓他在這個時候還要做劇烈的舞蹈動作──最多是做一些手勢。其實唱歌很費力氣、而且唱歌的時候你的呼吸換氣必須跟隨所唱的歌的節奏，而舞蹈也費力氣、呼吸換氣也必須跟隨所跳的舞蹈動作的節奏，意思是你很難一邊唱歌一邊跳舞而同時把兩者都做好──尤其是舞蹈的動作編排非常大非常劇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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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論包容的一方對於歌舞的專業有更多的了解
換句話說，當製作公司把歌舞弄成像LE SSERAFIM這首fearless的那個樣子，大概可以知道他們原來就沒打算讓歌手開麥唱現場。然而這種動作越來越大越激烈的歌舞卻在Kpop日益明顯（畢竟當某些團努力要避免畫面靜止造成視覺冷場時，其他團常常就得被迫跟進），加上疫情侵襲讓這些音樂節目不能邀請現場觀眾，結果是越來越多歌手團體乾脆關麥唱對嘴（其實Kpop四強中的SM旗下團體上音樂節目不開麥已經一段時間）。網友觀眾對LE SSERAFIM的開全麥舞台多所包容，其實是有著「Kpop新曲要現場邊唱邊跳難度越來越高」和「邊唱邊跳的真正現場live演出越來越少」的背景因素。
事情的始末我想應該交代的頗清楚了，這時候我們要問一個問題：你覺得評論嚴苛的酸民，和比較包容的網友觀眾，誰比較懂歌舞表演？事實上我們常常會有一種錯覺，對一件事情批判嚴格激烈的，應該是標準比較高的人、通常這樣的人也比較專業，所以可以看出事情比較多的缺點和問題。
少女時代時期的韓國偶像團體編舞，還會考慮到不讓正在唱歌的團員同時做劇烈的舞蹈動作。（取自SMTOWN＠youtube）
但從LE SSERAFIM開全麥唱現場的例子來看，反而是包容的一方對於歌舞的專業有更多的了解，正因為他們了解事情的難處，才知道這種情況下對方有這樣的表現已經沒有太多需要挑剔的地方。反而是對歌舞一知半解的人，專業知識少到讓他們不足以理解困難之處在哪，才會滿嘴嚴厲的酸言酸語。
「嚴厲代表的是更差、而不是更好的鑑別能力」的道理，在某一年的大學聯考數學中展現無疑，哪一年的一類組數學題目之難讓人傻眼（連數學能力更好的二類組考生都承認這一年一類組數學考題難度高過二類組），高標和低標的分差不到5分。
換句話說，認真念好幾年數學的學生，比起數學成績不是太好的同學所占的優勢，大概就兩三題國、英、史、地選擇題……這種狀況如果不加以修正、連續幾年上演，跟你保證，之後考一類組的就沒人要念高中數學了──大家都知道，還不如把學數學的時間拿去背國、英、史、地、三民主義，投資報酬率鐵定更高。
同樣的狀況當然在各行各業，甚至和家人親屬相處都會發生，如果你對人嚴厲不是要獲得「感覺上很專業、很執著」那種形象加分，而是真的想讓人把事情做好，最好別用這種方法，你會發現到最後大家都在應付你，因為「反正怎麼努力得到的結果都一樣」。
用自己專業身分帶出嚴厲評論，只為吹政治風向
當然有些人的「嚴厲」是別有目的的，舉個例子，大概半年前有一位似乎曾在音樂產業工作過，後來轉向政界的網紅，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大肆批判小虎隊。他的目標就很明顯不是希望透過嚴格的批評讓台灣影劇圈有所進步。而是透過「以前的台灣藝人很爛」、「國民黨執政時代的台灣藝人都很爛」、「小虎隊的爛顯示國民黨執政對台灣的傷害有多大」、「這些後來跑去中國發展的藝人不但忠誠有問題、能力更有問題」。藉此來「反觀」民進黨執政讓各行各業多麼興旺。
當然大家都有政治立場，這沒什麼好質疑的，但這位網紅爛的地方是，他對小虎隊的批判點多數都不是事實，然後他用自己「曾在音樂產業工作」的專業形象，來包裝這些根本就和事實完全不符的論點。而事實上他的關注者大部分也都不知道娛樂產業是怎麼回事，不在乎台灣的娛樂產業有沒有未來要怎麼走，他們要的只是「找一個理由罵國民黨」、「國民黨養出來的人沒一個是好的」、「跑去中國發展的一人一定能力不佳、只會取巧」，所以這篇網紅大肆批判小虎隊，剛好是投其所好，馬上被大量地轉貼。
吳奇隆在中國發展的成績，讓他成為抗中愛台粉的攻擊箭靶。（圖/新華社）
事實上日本偶像團體才是「靠臉吃飯」的極致，藝人的基本能力──歌唱、舞藝和演技平均來說極差，說這些日本偶像能成功除了靠自己的臉之外，還有更多時候是靠經紀公司的包裝術和在娛樂圈的「權力遊戲」也不為過。而日本的藝能經紀公司似乎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結果就是當十多年前真的能歌善舞、經過長期練習生生涯苦練的韓國偶像藝人大舉進入日本後，如今日本經紀公司已經被迫要和韓國合作辦選秀、訓練藝人。
Netflix韓劇《魷魚遊戲》在全球引發收視狂潮。（資料照，美聯社）
當然因為大部分的人──尤其是信仰天下除了政治之外沒有什麼重要學問的政治粉，都不覺得演藝娛樂產業有什麼好研究的，大部分的「印象派」和政治上的「皇民派」都很能接受「日本人都很認真，所以日本偶像藝人也都很認真於自己的本職學能」這種說法。但這種附和自己同溫層讀者刻板印象的文章，寫得在嚴厲，都和「專業」二字無關，如果你企圖從中找出台灣娛樂產業未來該走麼走，大概只會得到「迷航」一個結果。至今「皇民派」都還深信日本偶像、戲劇完勝韓國，不知今時是何日，就是接受這種「投其所好」的言論餵養的結果。
日本偶像每個都會後空翻？
那篇的高潮，是網紅引述一篇網評的文章，表示讓大家驚豔的小虎隊成員吳奇隆的後空翻，其實日本偶像每個都會、是當日本偶像的基本能力。
先不提偶像為什麼要學後空翻這種和影劇事業完全無關的技能，後空翻是非常難的體操動作，吳奇隆會後空翻是因為他是運動選手出身，不知道那位大哥為什麼覺得那每個人都會？不懂娛樂產業就算了，反正他也沒接近過，但覺得後空翻大家都學得會，他學生時代體育課是都翹課嘛？不過寫網評的人很快就發現自己的論述有問題，把文章的「日本偶像全會後空翻」描述改成「少年隊3個都會翻跟斗」，只是當初看他胡說八道跟著群情激憤的那些人，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他的修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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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時代每個人都有機會表達自己的立場，造成的眾說紛紜讓我們要找到真正專業的評論是得花費更多心思的，用「能說出嚴厲批評的人表示他真的夠專業才能看出問題」這種白癡檢驗法去檢驗言論是否專業真實，不去觀察這些嚴厲言論的背後，是否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專業能力不足、甚至根本是別有目的，到最後誤入歧途倒大楣的人還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