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山專欄:這次通貨膨脹必是一場完美風暴

2021-06-23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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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3月開始湧動起來的通貨膨脹潮,正是一次由兩股強大「供給面膨脹」的經濟風暴交揉扭動而激起的典型「完美風暴」。(frankieleon/CC BY 2.0)

2021年3月開始湧動起來的通貨膨脹潮,正是一次由兩股強大「供給面膨脹」的經濟風暴交揉扭動而激起的典型「完美風暴」。(frankieleon/CC BY 2.0)

今年五月中旬甫過,幾乎所有先進社會的世界經濟菁英觀察家都已經深切察覺,這波從美國激盪而起的世界級通貨膨脹湧潮,勢必是一場難以應對的「完美風暴」,尤其是包括臺灣在內的亞洲新興市場經濟國家的挑戰性,更加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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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供給面劇疾大膨脹肇致的「完美風暴」

所謂「完美風暴」(The Perfect Storm),以人文科學研究方法之理論指述定義,乃是兩個重大事件「同時」發生,二者兩相共伴交揉所導致剛烈深沉的嚴重效應;「完美風暴」已經不僅祇映現單純「風暴」而已,凡是今天世界上任何兩個相互牽連的重大事件,祇要同時共伴出現,都可以稱為「完美風暴」。

2021年3月開始湧動起來的通貨膨脹潮,正是一次由兩股強大「供給面膨脹」的經濟風暴交揉扭動而激起的典型「完美風暴」:一是,關鍵國家關鍵貨幣超發的「全球象徵經濟山洪爆發」事件;二是,Covid-19導致世界性產業供應鏈斷鏈的「全球貨物商品經濟大短缺危機」事件。

這兩大世界級經濟風暴在今年第二季並臻伴行直接引發兩方面物價飆漲效應:一方面是,國際大宗物資價值齊步飆升,帶動全球性關鍵工業原材料價格上揚,使全球生產者直接成本大跳升及工商企業利潤率銳降,唯能積極亟思向下轉嫁;另一方面是,國際社會民生經濟最終消費者物價飆漲,正全面挫傷國民購買力。

美國一口氣猛印鈔大撒幣十兆美元

首先我們檢視一下關鍵國家關鍵貨幣大超發的拉抬激升通貨膨脹效應。

事初起於2008到2009年日歐美主要央行先後賡續進行量化寬鬆QE政策競賽,當時祇造成幾個關鍵國家各自貨幣供給量倍增而已,而其最直接衝擊,也幾乎就僅限於「國際債券市場大波動」一隅;然則,就在過去這一年半不到時間,尤其是在全世界第一大經濟體美國,川普離任前不久,才猛印鈔大撒幣三兆多美元,今年第一季短短三個月,甫上任的美國拜登政府,竟然也踵繼其後一口氣又接連印鈔六兆美元大撒幣投市救經濟。

也就是說,這短短一年半不到時間,美國貨幣供給額就已經暴增了十兆美元,使美國累計貨幣供給總餘額高達33兆餘美元,幾乎已高占美國GDP的兩倍之多。即使說美元是全世界最骨幹核心關鍵貨幣,美元是對全世界貨幣為發行,則相對於2021全世界GDP總額93.9兆美元,美元供給額全球GDP占比也遠超過35%。

超級大通膨及強勢美元大崩跌之必然

依照國際發展經濟學的歷史實務驗證,一般經濟發生穩健良好國家的貨幣發行額之GDP占比,都能維持在9%恰適比率來相與評比,則今天美國並採金融政策大印鈔救市財政擴張政策大撒幣紓困的態勢情境,不立馬造成美國經濟本身乃至全世界格局中的全面性「急性超級大通貨膨脹」及「美元強勢地位大崩跌」也難。

所以今年第一季短短三個月,甫上任的美國拜登政府一口氣接連印鈔六兆美元大撒幣投市救經濟,當即引發全球大宗物資價格挺升,也帶動民生消費關聯物價的機敏倍增新態勢,國內外通貨膨脹湧潮動盪情勢以及其所因此生的急遽變化,已讓敏銳的國際經濟觀察家直言:全世界通貨膨脹「完美風暴」已事實正式到襲,今年也必將是全球經濟新危殆時刻。

截至目前為止,儘管以美國聯儲會為主的美歐國家央行行長猶認為,2021年第二季以來的物價上漲祇是暫時性現象,不大可能導致通貨膨脹持續向上走高;不過,已有越來越多經濟學家針對川普、拜登在不到一年時間內接續印鈔救市財政大撒幣紓困計達十兆美元之後的物價上漲大勢,先後發出了嚴肅警告。

根據古典學派經濟學家庇古(Arthur C. Pigou)交易理論或所謂劍橋交易方程式:名目GNP=MV=PQ,當貨幣供給額(M)增加,則物價(P)勢必相應上升;除非受到國家社會「機構障礙」(institutional barrial)之制度失能,沖銷了貨幣供給數量的份額效率,抑或是方程式右方,工商業產出倍增或生產力大晉級倍速大躍升,固亦足以緩和貨幣供給額(M)暴增所帶來的物價飆漲壓力,但是細審這兩種狀況,似乎目前都不適用於美國的當前產業經濟通盤態勢。

美國CPI連三月大幅飆升的經濟大震盪

美國貨幣發行額,自柯林頓手中交給歐巴馬之時,為數不過僅約八千億美元;經過歐巴馬時代柏南克四度QE量寬,已把當時貨幣供給額M擴張到四兆美元;而隨後川普、拜登兩位總統,則更在不到一年時間,大肆印鈔撒幣累達十兆美元,使今天美國貨幣供給總餘額(M)高達33兆美元,則在這種情況下,美國物價豈能不飛騰而起?依此情境發展,帶動全世界通貨膨脹完美風暴來襲,亦勢所必然。

歐洲的跨國金融智庫及經濟學家則更剴切認為,2021年第二季開始的物價賡續暴漲,美國CPI,在三月份以前都持續1.3%以下水準,三月份一下子倍增至2.64%,四月份再跳增至4.2%,創2008年6月以來最高。即使剔除波動性較大的食品和能源,美國2021年4月核心CPI年率也大增3%,高於市場預期的2.3%;五月份更突破歷史記錄5%超高水準。

不啻已將全世界經濟綁在一枚定時炸彈上

推動美國CPI大漲的主要動力是能源價格和服務業價格齊步上揚。尤其甚者,乃是服務業價格之飆升4.4%,直逼自1991年以來的最高水準,最大貢獻變數是來自二手車和卡車價格上漲,僅在過去12個月裡就一口氣上漲了10%。再者是,2021年4月美國ISM製造業PMI資料僅為60.70,不及先前市場預期的65.0,主要是美國製造業需要進口更多中間品,乃導致供應鏈中斷或者嚴重瓶頸問題。

同樣情形也見諸於OECD國家,特別是2021年4月份,OECD成員國平均CPI已經大幅飆升至2008年世界金融海嘯危機以來的最高水準,最主要是,能源價格的飆漲,一舉大力將OECD成員國平均CPI推高至3.3%,即使是剔除敏感性食品和能源成本,OECD成員國平均CPI仍從2021年3月份的1.8%躍升至4月份的2.4%。

無論是美國的CPI新近態勢或OECD成員國平均CPI態勢,其做為推計通貨膨脹水準的年化CPI指數,都已遠超過偏高的兩位數字,這也難怪歐洲的跨國金融智庫及經濟學家已經直言:「這根本是一場世界級通貨膨脹完美風暴!」且更進一步警告:「一旦忽視這波通膨大潮,不啻將使全球經濟綁在一枚定時炸彈上。」

對全球商品經濟危機的疊加倍速撞擊力

另外一個與美國猛印鈔大撒幣事件同時並發的「全球貨物商品經濟大短缺危機」事件所引申的「實物經濟價格大膨脹危機」衝擊。

就在全球市場經濟格局,其因為Covid-19疫災肇致「全世界性供應鏈大斷鏈」情勢,本已經造成全球市場經濟運轉的莫大危機壓力,然則,卻更因為2018年川普之貿然發動一場震盪全球經濟的世界級貿易戰爭加強版「超高關稅壁壘戰爭」以及「產業科技全面性脫鉤中國」兩大超級保護主義戰略,益發疾劇激進惡化了世界供應鏈斷鏈危機,其對於全球商品經濟的「疊加倍速」衝擊,莫大抬升了其對全世界經濟運轉的撞擊力度。

歷經2020一整年全球經濟衰退之後,如今企業無不正瘋狂地試圖補充庫存,使已經因疫情而搖搖欲墜的全球供應鏈緊張情勢,更加逼近臨界點;國際航運業普遍的貨櫃嚴重短缺,以及各國重要港埠設施能量的瓶頸大惡化,益使國際貨物運輸情勢,變得極端惡劣,已然大大增高全世界各地實體運輸產品的交易成本。

加急補充庫存惡化了全球市場短缺態勢

再加上,事故、網路攻擊、極端天氣和拚命尋找「更潔淨能源」之尋覓成本等附加因素所造成的巨大衝擊影響,更加使得Covid-19疫災爆發以來,早就已經變得相當脆弱的全球產業產品供應鏈,益發雪上加霜。

現實的國際民生關聯產品市場供需情勢,在全世界市場格局中越來越趨緊張;無論是從鋼鐵、木材、塑膠和燃料,玉米、大豆、糖和葵花籽油,房子、汽車、尿布和衛生紙,從晶片和雞肉等肉類和乳酪製品,幾乎所有物品,在各式各樣的消費者市場乃至工商業市場都嚴重短缺,而且價格無一不在飆升之中。

當一波又一波新生Covid-19變種疫情不斷肆虐全世界主要大型經濟體情況下,所有跨國機構已經越來越加困難斷言:究竟這種「全球需求超過供給情勢」還會持續多久時間?

隨著商品在先進國家在賣場貨架以及政府官方干預指導價位所促成明顯提價,愈來愈讓各個經濟社會工商企業和普遍消費者之間,「通貨膨脹預期」加速上升,這一「經濟社會內部循環」本身,就足以構成了「經濟完美風暴即將到臨」挑戰;更何況,國際市場疆界的各類各型商品價格壓力,猶在持續加大之中呢!

求助中國出手阻止美國通貨膨脹飆升困局

就在拜登政府首見「世界級通貨膨脹完美風暴」已在美國成形驚天壓力之時,首先想到的就是像2008年世界金融海嘯危機時期一樣的珍寶經驗:「直接找中國協助解決問題!」。

於是就在短短六月上旬,拜登政府當局高官已接連給中方打了4次電話,包括美國貿易代表戴琪、美國財長葉倫、還有美國商務部長雷蒙多,都直接撥通中國相關部門電話,長達五十分鐘會談;而更為政策關鍵性的是,2021年6月11日美國務卿布林肯主動給中國國務委員楊潔篪打了電話,所有的這一切,都繞不開一個議題:如何確保中美之間的貿易關係不受兩國緊張關係所影響,尤其要求中國協助維繫強勢美元霸權地位、協助消化印鈔撒幣的超級歷史性貨幣供給浮額,以及美國經濟本身乃至全球市場遍及的通貨膨脹壓力。

最關鍵的議題更應該是,希望說服中國積極協助克服原材料短缺的困頓難題,希望中國可以再增加產能,用以積極緩解全世界流通市場物資匱乏的糟糕局面,以及有效阻止美國通貨膨脹率繼續飆升。

*作者為財團法人環球經濟社社長兼公共政策研究所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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