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震生觀點：E for Egotistical ─ 自我中心的川普以極端主義做為滿足權力欲的工具

E for Egotistical (自我主義的), “Obama Calls Trump Egotistical, Incompetent,” The Standard News, November 1, 2020.

歐巴馬在去年總統大選前夕，打破卸任總統不批評時政的慣例，公開譴責川普是個自我主義、但又缺乏能力的候選人。在密西根一場與拜登同台的競選活動中，歐巴馬指出川普是個只想滿足自我的政客，認爲川普嫉妒媒體大篇幅報導COVID-19，而不是他的競選活動，同時川普很在意造勢參與群眾的人數。歐巴馬認為真正的男人應該要照顧其他的人，而不是高視闊步（strutting）、表現出很重要地霸凌他人。即使在COVID-19疫情非常嚴重時，他所關心的還是自己是否能夠連任，甚至是參議院認證拜登當選，川普還是不願意接受事實，或許他膨脹的自我（inflated ego）正是他能夠持續動能的最大原因。

奧蘭多衛報（Orlando Sentinel）刊登的專欄作家羅賓遜（Eugene Robinson）的文章，似乎比前一篇更為入骨，稱呼川普是無知、沒有預備好、幼稚、自我主義的、及前後不一。這是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前、川普與希拉蕊．柯林頓辯論之後所提出的看法，但這類來自華府資深媒體人的建制派看法，雖然筆鋒犀利，但總感覺上政治立場就是偏民主黨，或是完全看不起川普，因此用了許多負面的字眼來形容川普，但是川粉似乎完全不在意，不僅川普順利當選，4年後還差點連任成功，原因無它，因為死忠者相信川普是為他們而戰。

Ignorant, Unprepared, Childish, Egotistical, Incoherent: Trump

以下這篇文章是討論川普的仇外主義（xenophobia）如何加劇（exacerbate）新冠病毒在美國的散播，不僅稱其為中國病毒，同時完全不聽專家的意見，讓移民中心人滿為患，完全沒有社交距離，加劇病毒的傳染。不過，美國歷史中這種在危機時歸責外國人的情形，過去也發生過，羅斯福總統在2次大戰期間將12萬日裔美國人放在集中營（internment），或是在九一一恐怖攻擊後，小布希總統沒有任何理由就拘禁了1000名穆斯林。本篇文章主要是指川普的仇外心裡，加速了疫情的危機。

Trump’s Xenophobia Will Exacerbate Crisis

刊登在奧斯汀美國政治家（Austin American Statesman）的一篇評論，以「川普、共和黨加劇我們面對的危機」（Commentary：Trump, Republicans Exacerbate Crises We Face）為題，討論川普與共和黨如何加劇美國COVID-19的惡化情形。 （相關報導： 美國史上頭一遭！「前總統煽動叛亂案審判」2月8日登場，將決定是否徹底斷送川普政治生涯 ｜ 更多文章 ）

撰稿人艾許布魯克女士（Joni Ashbrook）特別引用揭發水門事件的資深媒體人伍華德（Bob Woodward）訪問川普時，後者透露他知道疫情的嚴重性，但卻對美國人隱瞞，同時還反對可以減少死亡人數的強制戴口罩政策。川普的不相信科學，還反映在氣候變遷的議題上，同時因為他和許多共和黨員完全不接受美國存在系統性的種族歧視，因此也讓這個問題加劇嚴重。

川普的另一個特色，就是喜歡誇大其詞（exaggeration），從當選到上任時就是如此，Politico在他第1任就職當日，就將他誇大言詞做了整理和歸納。他先是誇大自己在總統大選中選舉人票大勝希拉蕊，但事實上近年來的共和黨總統僅有小布希在選舉人票上較川普的306票少，其它老布希的第1任及雷根2任選舉，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的選舉人票都在400票以上，雷根及尼克森的第2任甚至超過500票。同時川普還宣稱若不是有選舉舞弊，他的普選票也同樣勝出（事實上川普輸了290萬票）。2020年川普在普選票輸了700萬票，選舉人票則是剛好是4年前的相反，如果4年前他是壓倒性的勝利，那麼這一次拜登的勝選也應視同一樣。他宣稱紐約時報因為報導不實，失去了許多訂戶，但事實上從川普當選到他11月13日的發言之間，紐時的實體和網路訂戶都增加許多。川普自稱非洲裔選民有百分之15支持他，但事實上他獲得的是百分之8的選票。川普誇大言論，有些幾乎等於撒謊，與事實不符，我們日後還會討論。

Trump’s Transition and Untruth, Exaggeration and Flat-out Falsehood

另一篇有關川普誇大其詞的觀察，來自於國家公共廣播電台在他上任後1個月的討論，認為川普誇大美國犯罪率在歐巴馬執政時期達到最高，但事實上從40年前美國犯罪率開始降低，他就任時僅是當時的一半而已，然而跨大的說法，可以讓他合理化對穆斯林國家的旅遊禁令及不接受難民的立場，同時還可以強調法律與秩序，贏得保守派共和黨選民的支持。此外，這個訪談中也討論到在沒有證據下就指控民主黨將深藍的麻州選民，用巴士運往鄰近比較競爭激烈的新罕布什爾州，但該州前任共和黨主席曾懸賞1000美元來證實此事，卻沒有任何人提出證據、領取懸賞。不過，當川普陣營不斷強調這個說法時，就會讓許多州對選民登記（voter registration）的條件更加嚴格，甚至傷及合格選民的權益。

Through Exaggerated Statements, Trump Looks to Justify His Policies

最後1篇川普誇大言詞的例證，是去年1月在新澤西州度假勝地野森林（Wildwood）的一場造勢大會，雖然場地容量僅7400人，但川普卻宣稱有10萬名川粉到場。儘管川普的造勢場合確實熱鬧，他的人氣也很旺，但是有些宣稱的人數確實誇大，特別是攝影機還拍到部分的造勢大會有許多空位。這樣的一個誇大的說法，也適用在國內不同陣營的造勢場合，幾千人可以說成是3萬人，3萬人變成10萬人，10萬人則是30萬人，這一點我們不應該譏諷川普，否則也僅是五十步笑百步。

Trump Often Exaggerates Crowds at his Rallies. Here’s What Happened in the Past. （相關報導： 美國史上頭一遭！「前總統煽動叛亂案審判」2月8日登場，將決定是否徹底斷送川普政治生涯 ｜ 更多文章 ）

川普的不穩定、喜怒無常（erratic）個性，令人感覺就不是一個謹言慎行的領導人，紐約時報在2018年刊出一篇匿名的投稿，指出川普就是一個反覆不定的人，同時還缺乏道德，然後強調自己是對抗川普的一員。一開始有人懷疑作者就是副總統彭斯，因為他知道的內幕最多。除了彭斯外，CNN還匡列了12個有可能的白宮政府官員，包括國防部長馬提斯（James Mattis）、第一夫人梅蘭尼亞（Melania Trump）、庫許納和伊凡卡（Javanka）、白宮幕僚長凱利（John Kelly）、白宮顧問康威女士（Kellyanne Conway）、駐聯合國大使海莉（Nikki Haley）、司法部長塞欽斯（Jeff Sessions）、國土安全部長尼爾遜女士（Kirstjen Nielsen）、國家情報總監柯特茲（Dan Coats）、白宮律師麥克甘恩（Don McGahn）、及俄羅斯專家希爾女士（Fiona Hill）。2年後真相大白，是當時的國土安全部副幕僚長泰勒（Myles Taylor）。我們選的是今日美國（USA Today）對這篇匿名投書的反應，特別是投書者企圖安慰美國人，表示即使川普具有反覆無常的性格，政策多變，但他和一些政府官員仍奮力不懈，讓川普的部分議程和他最糟的意向受挫（frustrated parts of his agenda and his worst inclinations），他和其他志同道合的官員，屬於「沉默的反抗力量」（silent resistance）。

Anonymous Senior Trump Official Blasts President as Erratic and Amoral: 'I Am Part of the Resistance'

在國會攻擊事件前2天，美國國家公共廣播電台（National Public Radio）刊登了一篇名為「川普與軍隊：一位反覆無常的三軍同帥留下了什麼」（Trump and The Military: What an Erratic Commander in Chief Leaves Behind）的專文，指出川普在首次競選期間曾表示要結束無止盡的戰爭、重建美國戰力、要求盟邦分攤合理的軍費、並強調美國再也不當凱子（sucker）。4年後，美軍人數雖然減少，但仍持續參與阿富汗、伊拉克、敘利亞、甚至是葉門的戰事。不過，他大幅提高軍費，甚至還建立了美國第5軍種—美國外太空部隊（U.S. Space Force），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的盟國，也對自己的國防安全付出該有的國防預算。然而，他對文武關係（civilian-military relations）卻造成相當大的傷害，他沒事就將美國的將領稱為我的將軍（my generals），完全沒有軍隊是屬於國家、是中立的概念。川普特赦的兩位軍人，是經過軍事審判定讞的戰爭犯，根本不應獲得特赦，這個動作對美國這個法治國家是一大侮辱。但最令人詬病的是佛洛伊德（George Floyd）被警方執法過當致死後引發的種族抗議活動時，川普竟然不接受國防部長艾斯培（Mark Esper）的規勸，想要動用軍隊而不是依賴當地警力或是國民兵來鎮壓，簡直是將軍隊當作個人的工具。

我們用極端主義（Extremism）來做這個單元的總結，川普的自我中心是他的性格，而極端主義則是他滿足權力慾望的工具。1月6日的暴力攻擊國會山莊事件，證明極端主義在美國不僅盛行，其追隨者還自認是正義使者，川普的煽動當然脫不了關係。拜登總統上台後，美國共和黨籍議員儘管曾經歷了國會山莊的攻擊，但絕大多數仍然效忠川普，少數的言論似乎比川普更為激進，看來極端主義在美國還會持續。 （相關報導： 美國史上頭一遭！「前總統煽動叛亂案審判」2月8日登場，將決定是否徹底斷送川普政治生涯 ｜ 更多文章 ）

川普和美國極端主義日趨嚴重的報導和論述相當地多，我隨機選了2篇，第一篇闡述川普與右派極端主義的關聯，標題為「騎虎難下：川普如何促成右派極端主義」（Riding the Tiger: How Trump Enables Right-Wing Extremism）。這篇2018年文章的作者因為經歷九一一恐怖攻擊事件，對中東地區恐怖團體利用極端主義為工具有相當深入的研究，但當他用同樣的標準來看川普和他的同路人時，發現他們也是極端主義的促成者，因為他們採取的立場和推動的政策，正是極端主義的溫床。作者指出所謂的右派極端主義運動包括白人至上主義者（white supremacists）、新納粹主義者（neo-Nazis）、反移民的狂熱份子（anti-immigrant zealots）、以及新邦聯主義者（neo-Confederates），許多觀察家對此議題的辯論集中在究竟是川普創造了這樣的氛圍，還是此現象原來就存在，而川普不過是反映這個現實，或是讓它更具正當性？不過，他指出川普應當脫不了關係，因為根據專家的說法，有5種條件會讓極端主義者付諸行動，包括（1）一個有影響力的講者；（2）一個有散播影響力的工具；（3）講者能夠滋長聽眾的不滿和恐懼；（4）一個適當於使用暴力的社會和歷史情境；及（5）一項演說能夠清楚被解讀為使用暴力的呼籲。作者認為2年多前的11月，美國已出現上述的前4種條件。當川普在今年年初提出呼籲，要求支持他的極端主義者進攻國會時，後者果然作出回應付諸行動。我們回頭來看這篇論述，不禁要對其預言式的分析，有些不寒而慄。

最後，一篇去年3月來自土耳其的報導，指出在川普任內美國白人極端主義者的人數增加了百分之55。雖然美國聯邦調查局（FBI）將因種族問題引起的極端主義者，是為「國家威脅的首要考量」（national threat priority），國土安全部也將戰略移轉到對抗種族仇恨，然而卻因川普政府的態度而受到阻礙，特別是川普重要幕僚之一的米勒（Steve Miller），就是一個典型的極端主義者。本文沒有提的前白宮顧問班農（Steve Bannon），也是這個意識形態的代表人物。

White Extremism under Trump Presidency Rises 55%: Study

美國國會目前最熱門的議題之一，就是要不要讓擁抱極端主義而新當選的喬治亞州聯邦眾議員葛林女士（Marjorie Taylor Greene）逐出國會，因為她曾在2018年及2019年一在要求處死民主黨國會議員。然而，在眾議院少數黨領袖麥卡錫（Kevin McCarthy）跑到佛羅里達海湖莊園向川普示好，而支持川普彈劾的共和黨眾議院第3號人物、也是小布希副總統女兒的錢尼女士（Liz Cheney）遭到圍剿的情形來看，極端主義仍然會是共和黨內一股強大的力量，自我主義的川普在自己卸任後還有如此大影響力，很可能強化他2024年重新投入總統大選的決心。 （相關報導： 美國史上頭一遭！「前總統煽動叛亂案審判」2月8日登場，將決定是否徹底斷送川普政治生涯 ｜ 更多文章 ）

＊作者為政治大學政治系兼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