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必泰觀點:台大化學系廢碩班?淺談國內學術科研結構

2020-09-16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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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於學術,過去三十年,國內的學術發展雖然有所進步,不幸的是,也掉入了製造業式的泥沼。國內的學術研究及產業,幾乎是在同一時期從零開始飛躍,也就是1980年前後。這真需要感謝當時一些眼光超群的精英推手們,此不再贅述。四十年前的起始定位在製造性科研(類比代工製造性產業)目標是正確的。當一無所有的時候,首先圖的是要溫飽,不可能一窮二白時卻想著要奢華美食。但是發展多年後,我們迫切需要一個「質」上的提升與轉換時,國內的科研及產業,卻在安逸中缺乏了轉型的意識,以致於錯失了機會,筆者認為時機應是在1998~2002年之間。我取巧的將時間間隔兩邊拉長了點,涵蓋兩黨都執政過的時期,避開政治口水戰。但很有趣的是,我們的科研,產業及薪水的停滯不前確實是和兩黨開始進行破壞性的相爭,意識形態崛起有相當密切的關係。這個時間點上的巧合,值得國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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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過去的15~20年,卻正是世界各開發中國家如雨後春筍地崛起。其中除了前面所提的之外,東南亞其他國家也做了相當大的投資於提升科研與產業的結構。不可諱言的,我們於科研上也做了投資,唯相對之下,在質上的提升並未落實。比較重要的原因有二:(一)、質的提升不是立竿見影,而是長期的科研投資,尤其是要讓新科研落實就需要長期以及政府主動鞭策。可惜我們的策略一般都是一、兩年要收成,也就是幾乎每年須給以論文為主的成果報告,以致上有政策,下自然有對策。主持計畫的學者們儘量以容易上手的例行 (routine) 研究為主。(二)、政府主事部門每每只要是改朝換代或改人選,就來個政策大轉彎,更可惜的是國內科研決策過去的二十年來,往往是政治考量大於策略考量。據此,例行式的研究計畫就是安全保證,學生扮演的角色就是「人手」。這就和製造業相同,缺「人手」就無法執行。久而久之,在愈來愈熟悉「製造過程後」論文的量自然愈來愈多,但一旦遭遇「人手」不足,或人手更多的競爭對手,「想想你有一個人手,中國大陸在統計上就可能有六十個人手」,而研究因為是有例可循,入門的門檻又不高之下,當然很快就會失去競爭優勢,尤其是熱門的科研方向,例如奈米,能源、環境、新穎材料等等。這聽起來不是和我們目前國內各產業所遇到的瓶頸如出一轍嗎?

一個創新、創意、尖端技術的科研方向的充分必要條件不是「人手」,而是「人才」。前者是人人可以取而代之,後者則是需要真正有能力的學生,且他(她)具備了對科研產生興趣,肯努力的本質。人才可貴就好比愛因斯坦的光電效應 (Photoelectron effect),當能量達不到游離能(高能力)的電子(人手),那麼聚集再多電子(人手)也沒有辦法讓產生游離(突破)。反之,如果是具足夠能量的電子(人才),哪怕是只有一個也能達到游離(突破)的境界。這時,所做出的結果,因為是創新,所以其影響力就會呈指數般地升高,未來的發展性也就無遠弗屆。更重要的是這絕對創新的成果,如果能夠轉移至產業界,因為是從零開始誕生的新生兒,所以它的效益是任何產出除以零,數學上的結果就是無限大。這才能創造出最高利潤的商業價值,這也是學術和產業媒合的最佳契機。其實內行人都知美國知名大學如麻省理工學院 (MIT) 或加州史坦福大學 (Stanford University) 在學研相長上都是採同樣模式。我所知有些 MIT 博士生畢業前可能一篇論文也沒有,不是他們表現差勁,而是他們在科研上已有所突破,直接經由校方的媒介往產業生根,專利獲得後再發表最頂級的論文當作附加價值,年輕的CEO也就如此的產生。創新、尖端科研的成果基本上三五年內要被「仿造」是相當的困難。哈佛大學化學系流傳了一個相關最近被美國起訴「和中國大陸利益輸送」的教授查爾斯·利伯 (Charles Lieber) 的有趣故事。多年前一個博士班學生向他抱怨,兩年前已經完成的一篇論文為何一直都不投稿發表。利伯教授很霸氣的說,「我們做的是最具創新的尖端研究, 即使再過兩年還是最新的研究,不會有競爭者」。我不是鼓吹學界同行不要寫論文,而是科研的能量,就是需要有這種捨我其誰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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