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的摺痕(3):第三個情人

2014-07-30 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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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的國際大事都經歷過了。二十分鐘內必須寫完一則頭版頭條新聞的事情也都做過了,好幾次甚至因為過於匆忙而按錯鍵,或不小心刪除,而必須用更短的時間重寫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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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台灣這樣的國家,才會有我這樣的特派員。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擁有台灣這樣的命運,也不會有一個國家的特派員必須追跑那些新聞,因為台灣的歷史和政治以及國際處境獨特少有,幾乎不是台灣人不可能明瞭……而我那些年和那些西方通訊社或報社的記者群坐在一起,我提問的問題永遠與他們不一樣;我怎麼理解世界?世界又如何明瞭台灣?如果,所有的新聞事件都沒有真相,只有靠近真相,那麼,我或者我們到底能多靠近真相?


記者,其實是問者。好新聞常常來自好問題,向當事人提出好問題,是記者最應該做的事之一。第二,是聽懂回答者真正的意思。

離開第三個情人,我不會後悔。但讓我驚愕的是,一年多前,我移居台北長住,卻發現此地並沒有新聞,更別提國際新聞,電視甚至從來不報導國際間發生什麼事。走遍世界,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現象,這是什麼國度?讀者不需要國際新聞?不需要新聞?八卦充斥,名嘴當道,但從來沒有人在乎真正的新聞,什麼是真正的新聞?

我任職特派員這二十年,正值台灣從一再要走出去的九0年代,一路到因反服貿條例而走上街頭的今天,台灣仍未走出去,沒有,台灣一點都沒有走出去,反而比以前更封閉更鎖國了。從前報社在世界各地有五十個據點,現在只能負擔兩、三個,我幾乎是末代特派員。台灣最輝煌的國際新聞時代已經殞落了,平面媒體甚至開始要消失了。

在這個資訊氾濫的網路時代,人人都在寫新聞,但正因為對內容的饑渴,我們比任何時代更需要新聞,我們需要更有質地,更有趣味,更有遠景的好新聞。當然,正因為我有這麼多年的新聞寫作經驗,我不會隨便使用「我們」這兩個字,因為我也會問:我們是誰,誰代表我們?我不認同許多人為「我們」代言。我只能說,我自己期待更多更好的新聞,我也期待一個新的新聞時代。

因為,新的新聞時代已經降臨。

*作者為知名作家/曾任《聯合報》駐歐特派員。本文為作者新著《時代的摺痕:特派員的秘密檔案》(天下文化出版)的作者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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