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進興專文:藥方只販古時丹──余英時師門六年記

2020-01-25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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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方面的代表團陣容龐大,不容小覷, 居中漢學泰斗島田虔次(一九一七—二○○○)教授更絕少出席國際會議。由於他唸過天津中學,中文甚佳,居間常有請益的機會,有回他言道,雖與余教授的學術論點不盡相同,卻不能不推崇他是當今中國最了不起的學者。這個評斷,迄今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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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返台不久,有天同門康樂突攜來一幅余老師的題字,說要給我留念。由於自認是書法的白癡,從不敢奢想老師的墨寶,不意竟有此意外的禮物。之後,每當夜深人靜獨處書房之時,遂常與這幅字兩相對顧,細細咀嚼其中寓意。余老師藉龔定庵(龔自珍,一七九二—一八四一)的詩,這樣寫道:「霜毫擲罷倚天寒,任作淋漓淡墨看,何敢自矜醫國手,藥方只販古時丹。」

書摘1-PIC3(允晨出版社提供)
余英時藉龔定庵(龔自珍,一七九二—一八四一)的詩,這樣寫道:「霜毫擲罷倚天寒,任作淋漓淡墨看,何敢自矜醫國手,藥方只販古時丹。」(允晨出版社提供)

另外,鮮為人知的,余老師在耶魯任教期間,對台灣民主與人權的發展,甚為關切;他且一度為美麗島事件(一九七九年十二月十日)投書《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替黨外仗義直言。有趣的是,當時代表國府立場反駁他的卻是日後當上台灣總統的馬英九先生。

該時余老師為台灣作育不少人才,他臨別哈佛之際,除了收了我,還有洪金富、丁友兩位同學。在耶魯時,更收了康樂、陳弱水、周婉窈等台灣的留學生。他認為有必要為台灣培養一些讀書種子。這些人後來回到台灣也各自在學術教育界堅守崗位,不負所望。開放之後,他復積極栽培大陸年輕學子,為中華文化做薪火相傳的工作,此是後話了。

(初刊於二〇〇九年十二月,二〇一九年七月增訂。)

註1:當時哈佛人文薈萃的盛況,容可參閱吳詠慧,《哈佛瑣記》(臺北:允晨文化實業公司,一九八六;北京:中華書局,二〇〇九)。

註2:目前已有中譯本,但欠理想。

*作者為中央研究院副院長、院士。著有《歷史主義與歷史理論》、《優入聖域:權力、信仰與正當性》、《聖賢與聖徒》、《後現代主義與史學研究》、《從理學到倫理學》等書,著作有英文、日文、韓文等多語譯本。學術論著外,尤擅散文寫作。嘗以「吳詠慧」為筆名,出版《哈佛瑣記》,風靡全球華文讀者。本文選自作者新作《學人側影》(允晨出版)

學人側影-書封2(允晨出版社提供)
《學人側影》書封(允晨出版社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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