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記者來鴻:美軍飛行員「精神分裂」般的生活

馬丁中校說無人機飛行員有「超現實」的生活。(BBC中文網)
馬丁中校說無人機飛行員有「超現實」的生活。(BBC中文網)

晚上在家是慈父、愛人,早上通勤去打仗,有殺人執照……記者有難得機會,親密接觸美軍無人機飛行員,體驗他們怪異的雙重生活。

如果你是無人機飛行員,你很可能住在拉斯維加斯,去上班逆著車流走。

我們被告知沿著95號公路朝西北方向開車出城。公路一望無際,穿過荒涼、貧瘠的內華達沙漠。

我們還被告知開車小心點,路標很小。事實上,路標非常、非常小。不過最終我們還是到了目的地:克里奇(Creech)美國空軍基地,沙漠中一座地勢平坦的小城,美國唯一一個專門的無人機空軍基地。

走進基地,很難不把眼前的一切和科幻作比較。無人機看起來很像大昆蟲和小飛機的混合體,顧名思義,是無人駕駛的。

無人機

我們站在跑道旁看一架無人機在眼皮下降落、從身旁滑過。無人機「下巴」底下的攝影鏡頭迅速轉向、直勾勾地對準了我們:基地某處、某人在盯著我們!

穿過一扇普通的小門,我們走進一座外表象是金屬貨櫃箱的小屋,屋內很擁擠。對面牆前,左邊坐著的是飛行員,他負責駕駛無人機、發射飛彈。

右邊的是傳感器操作員,他負責控制攝影鏡頭、將雷射瞄準目標給飛彈指引方向。

他們全神貫注地盯著螢幕、開關、按鈕。這就是現代的戰鬥機機艙。

操縱無人機
操縱無人機

不過,置身其中,感覺非常不像是親臨戰場。首先,缺少感官刺激。回想我個人在前線的經歷,可以「品嚐」戰爭的感覺,可以聞到戰爭的味道,肯定可以聽到戰爭的聲音。但是在這裏,感官刺激只有來自一排無聲的影片。

不過,區別並不僅止於此。

傳統意義上,前線的士兵都駐紮在一起,他們有戰友情的陪伴,但是遠離家人。但是,每天上下班一樣去打仗就不一樣了。

操縱無人機

當然了,開車通勤本身很簡單,但是心路旅程卻截然不同。想像一下,每晚六點到轉天上早上六點,你也許會去接孩子下學、順路買點菜、幫著做晚飯。

但是,早六點到晚六點,你手中有「殺人執照」。

馬丁中校(Matt Martin)對這樣上下班去打仗的生活很熟悉。他曾是無人機飛行員,經驗相當豐富,看上去像沉默型硬漢、很酷。

但是他說,這是「精神分裂」性的存在,他無法有正常的生活,給家庭帶來沉重負擔。

馬丁中校

馬丁中校說,「超現實的生活。要開車去上班,上班後就開飛機。所以對我來說,我總是把通勤過程用來給自己換擋。走入駕駛艙,我會全身心地投入操作無人機。幾個小時後走出來,返回拉斯維加斯,進入完全不同的時區、完全不同的時段。」

基地指揮官卡寧漢姆(Case Cunningham)是這樣說的:「當你走入基地大門,你就是去打仗了。雖然身體上你還在家,但精神上是在前線。所以,事實上,我們等於是在要求士兵每一天都要接受調遣。回家去做父母、愛人,再回來打仗。」

這就是現代戰爭的新前線。 (相關報導: 美軍測試成功 逾百無人機像蝗蟲集群飛行 更多文章

這些無人機飛行員可以坐在內華達、觀察12000公里之外的目標,有時候一盯就是好幾個月,用飛行員的話來說,掌握目標的「生活格局」、和獵物之間達成所謂的「遠程親密」,同時,他們心裡也很清楚,未來不定哪一天,他們就會接到命令、消滅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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