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龍觀點:台灣的年輕人哪裡去了?

2019-07-31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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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在貧乏的社會結構裡,每日為稻梁謀,從從體會生活的況味。圖為騎乘機車上班之通勤族。(盧逸峰攝)

被困在貧乏的社會結構裡,每日為稻梁謀,從從體會生活的況味。圖為騎乘機車上班之通勤族。(盧逸峰攝)

今年(2019)暑假我為自己規劃了一趟台灣三橫步行的計畫,這是繼四年前我背著一塊「搭便車環島」的紙板走過一圈台灣之後,再度鼓起勇氣讓自己任性地滿足內心那份嚮往孤獨的漫遊之心。這趟旅程從台七線起點大溪到終點宜蘭羅東,我完成了一百三十多公里的北橫步行,不過可惜的是在台八線的中橫部份,我卻只走到了谷關,便因為交通管制與颱風來襲,而不得不中斷了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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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的旅行方式,在現代人眼中,大概是一項愚蠢又沒有效率的行動。我想也是,因為它完全沒有我當初想的那麼浪漫。在巴陵到明池這段連續上坡的路途,它幾乎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但在地圖上卻只移動了那少得可憐的公里數;有時在走了整整八個小時近三十公里之後,終於到了預定的紮營點,但卻發現它根本不能過夜,而必須再走五、六公里才能找到下一個住宿點。每當在這意志低沈的時候,腳底刺痛的水泡、四肢精疲力盡的痠痛,突然就像潰堤的洪水,毫無預警地全部湧現,這時的我,內心只有滿滿的挫折與絕望。

但是,如果我沒有拖著已然絕望的腳步繼續往前走,那麼我就永遠也不會知道台灣偏鄉地區的人們那種濃濃的人情味(感謝高義國小的老師在我最疲倦的時候大方出借住宿的場地),我也永遠不會享受到那一瓶我生命中最甘甜清涼的啤酒(感謝在三星鄉工寮裡共飲的工班朋友們)。

如同德國哲學家尼采(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 1844-1900)在《歡愉的智慧》(德語:Die fröhliche Wissenschaft,又譯為「快樂的科學」)裡說的,若要估量一本書、一個人、或一部音樂,我們的第一個反應是要問:「他/它會走路嗎?」對尼采而言,人不是用手寫作的,而是用「腳」來寫的,因為走路讓人自由、走路也讓人視野開闊、走路甚至讓人開始懂得思考。而這些因著走路所帶來的種種好處,僅僅只需要一個簡單的技巧,那就是「慢」──因為愈慢的步伐,它看到的視野愈遼闊、它觀賞的景色愈細緻、它探索的哲思愈深刻──這種慢不是追求快速或效率,這種慢是猶如時間在空間上的滑行,如同細水長流,連續而不間斷、規律而勻稱,它讓漫步者幾乎覺察不出週遭事物有什麼變化,但卻又無時不刻地讓漫步者開啟新視野。「慢」讓漫步者走「進」風景裡,使漫步者的身體得以浸潤其中,而不僅僅只是走「近」風景。

一趟步行的旅程,從七月上旬走到下旬,將近二十天的時間,我似乎應該要有些什麼感想或心得,但是就在剛轉過這個念頭後,一股淡淡的憂思卻慢慢地浮現了出來。這股憂思一開始飄忽不定、若有似無,等我細細地沈澱思緒後,我才逐漸體察到這股憂慮指向什麼,那就是:台灣的年輕人都到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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