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給年輕人建議,他大笑「閉嘴!別再說了」:《重返天安門》選摘(3)

2019-05-15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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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怒火和不滿越來越嚴重,讓吾爾開希認識的一些維吾爾人(甚至中國統治之下受過大學教育的年輕人)都開始對自己的命運感到絕望,心情充滿了苦澀和憤怒,人民甚至談論到要為他們的祖國而死。「我認為當前中國政府對新疆極度緊張,」吾爾開希告訴我。「他們這麼緊張是有原因的。」不過,吾爾開希一直拒絕參與流亡的維吾爾族運動。他辯稱,自己身為民主運動人士的身分,最終會對維吾爾人和漢人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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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年,吾爾開希走過了一個里程碑:他流亡海外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在祖國生活的時間。自一九八九年以來,不像其他流亡的學生領袖可以獲准偷偷回國,或是他們的父母能拿到護照到國外探望子女,吾爾開希一直不被允許回鄉探望他年邁的父母。儘管他試圖以保持低調來換取讓步,但約十年前,關係到吾爾開希能否回國的談派終告破裂。與此同時,他的父母也一直沒能拿到護照。他們的兒子積極參與政治是因素之一,另一個因素無疑是因為他們的種族;鑒於最近民族關係的緊張局勢,很少有維吾爾族人和藏族人獲准離開中國。這使得吾爾開希的兩個十幾歲兒子,至今都從未見過他們七十幾歲的祖父母。對吾爾開希來說,這種強迫疏離的痛苦已經積累了好多年。「我無法忍受的是,事實上我依舊遭受迫害,而我不想對此讓步。」

二○○七年,他在新加坡的航班被迫因颱風停飛,他的人生跌入谷底。在等待呼嘯的風雨過去的時候,他看了一部名為《盲山》的中國電影。這部電影講述一名年輕的大學畢業女生,試圖工作賺錢支付她弟弟的教育費用,卻被賣去當新娘。她的買主隨後強姦了她,買主的母親則負責把她按住。對吾爾開希來說,這部電影是他對祖國的所有鄙視的濃縮。在他看來,一般人不再只是默許這個制度,而是更積極地成為這個制度的一部分。那一刻,他突然開始懷疑起自己把生命奉獻給中國是否值得。「我已經還了我欠下的。如果我覺得我有責任去推動民主運動的話,我相信我已經做的比普通人多了。如果我要為我獲得的名聲付出代價的話,我覺得我也付過了。」

兩代流亡者

我還待在台北的這段時間,媒體仍一直重複使用相同的手法,繞著最新的知名異議分子打轉,不過在社群媒體時代,變化與汰換之速度飛快。這一次媒體的焦點人物,是首次訪台的盲人維權人士陳光誠,他在一年前逃離中國,過程驚險猶如電影情節。陳光誠是一名自學成才的律師,他在山東省臨沂市揭露了地方政府計劃生育政策的弊端,包括強制墮胎。為此,他先是以莫須有的「聚眾擾亂交通罪」為由被關進監獄,然後又被軟禁在家,全家受到如在監獄般的對待,並受到殘酷毆打。儘管陳光誠失明,仍成功出逃。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翻過一堵牆,雖然在逃跑過程中扭傷腳踝,最後還是順利逃到北京的美國大使館避難。歷經長時間的高層政治談判,他獲准前往美國,接受紐約大學為期一年的獎學金。在台灣訪問期間,陳光誠捲入一樁新的爭議,他指責紐約大學屈服於中國的壓力,不延長他的獎學金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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